三一五房間位于這幢L形大樓拐彎處的三樓。甚至在按門鈴之前,我就已經(jīng)感覺到里面的人正通過門上的貓眼窺視我。過了一會兒,門開了,扣著防盜鏈,但看不到人。
“請問是帕特·厄舍嗎?”
“是的?!?/p>
“我叫金西·米爾虹,是加利福尼亞的一名私家偵探。我正在找伊萊恩·博爾特?!?/p>
“有何貴干?”她的語調(diào)很平靜,好像有所提防,既不高興也不友善。
“她妹妹一直在找她,等她簽一份法律文件。你能告訴我她在哪兒嗎?”
她謹慎地沉默了一小會兒?!澳愕竭@兒就是讓我看這些文件嗎?”
“不是的。”我拿出執(zhí)照復(fù)印件,從門縫里遞給她。執(zhí)照嗖地一下就不見了,就好像銀行卡被自動取款機吞了一樣。過了一會兒,她把執(zhí)照還給了我。
“等一下,我看看能不能找到她的地址?!?/p>
她半開著門,依然扣著防盜鏈。我感覺到了一絲希望。或許我取得了一些進展。如果再過一兩天我能找到伊萊恩的話,我可能會沾沾自喜。我在外面焦急地等待著,眼睛盯著門口的擦鞋墊。墊子上的字母B由深色構(gòu)成,周圍則是淺色。佛羅里達這個地方好像很干凈,似乎不需要這樣一塊擦鞋墊。況且這塊擦鞋墊也太粗糙了,足可以把鞋底磨平。我看了一下左邊,也就是陽臺附近,我可以看到棕櫚樹的樹冠。帕特·厄舍終于回來了,仍然通過門縫和我講話。
“地址可能已經(jīng)被我扔了,我上次聽說她在薩拉索塔2?!?/p>
隔著門講話,我實在有些不耐煩,只覺得一股無名的怒火涌上心頭?!拔铱梢赃M來嗎?此事關(guān)系到一些人的財產(chǎn)分配問題。如果我能拿到她的簽名的話,她就可以得到兩千或三千美元。”沒辦法,我只能求助于人的貪欲了,求助于人們渴望大發(fā)橫財?shù)挠?。有的時候,當我要找一個賴賬不還的人時,我就會用這招。這次則更為奏效,她的聲音稍顯真誠了一些。
“是管理員送你到這兒來的嗎?”
“上帝,你能不能別再猜疑了?我在找伊萊恩,我想和你談一談。到目前為止,你是唯一知道她行蹤的人?!?/p>
沉默……她開始做沉思狀,好像在做一道智商測試題,非要找到答案為止。我不得不壓住自己的滿腔怒火,說實話,我連咬人的心都有了。這是我唯一的線索,我可不想失去它。
“好吧,”她不情愿地說,“先讓我把衣服穿上。”
等她終于把門打開時,我看到她穿著一件飄逸的、半透明的印花束腰長袖長袍。有的時候當你懶得穿內(nèi)褲時,你會把這種束腰長袖長袍直接套到頭上穿好。她的鼻子上貼著膠布,眼睛有些浮腫,周圍還有淤青。每只眼睛下面都貼了透明膠帶。她那原本棕褐色的臉也變成了灰黃色,讓人感覺她好像得了輕度的肝炎。
“我剛出了車禍,把鼻子摔壞了,”她說,“我不想讓人看到我這副模樣。”
她離開門口,飄逸的長袍就像風(fēng)一樣。我跟著她走進去,順手把門帶上了。這是一個淡色調(diào)的房間,空氣里有一點兒霉味??蛷d一邊的玻璃拉門開著,外面是封閉陽臺。透過陽臺只看見郁郁蔥蔥的樹梢和泡泡浴一樣的白云。
她從茶幾上的一個玻璃盒子里拿出一根煙,用茶幾上的打火機把煙點著,然后坐到沙發(fā)上,把兩只光腳搭在茶幾邊上。她的腳底板是灰色的。
“如果你想坐就隨便坐吧。”
她的眼睛陰森可怕,冒著綠光。她那頭黃褐色的頭發(fā)富有光澤。她上下打量著我,說出來的話讓我覺得有點兒可笑?!罢l的財產(chǎn)?”
她用提問的方式來回答我,真是個怪人??磥砦冶仨氁粢馕艺f的每句話。
“她的一個表親。在俄亥俄州?!?/p>
“為了三千美元雇一個像你這樣的私家偵探,是不是有點兒過分了?”
“還有其他繼承人?!蔽艺f。
“想找她簽字的話還有其他方式啊?!?/p>
“我想先和她談?wù)?。大家都很擔心她,因為好久沒有她的消息了。我想在報告里寫上她所在的位置?!?/p>
“哦,上帝。那咱們已經(jīng)可以寫這份報告了。她一直沒閑著,到處旅行。這不就行了嗎?”
“我想問一下你和她的關(guān)系,不介意吧?”
“不介意。我們是朋友,是多年的老相識了。她這次到佛羅里達來就是想找個伴?!?/p>
“她這次是什么時候來的?”
“一月中旬吧?!彼宰魍nD,看了看煙灰。隨后目光又落到我身上,表情很冷淡。
“自那以后你就一直住在這兒嗎?”
“那當然,為什么不呢?我已經(jīng)把原來租的房子退掉了,她說我可以搬過來?!?/p>
“那她為什么要走?”
“這個問題就要問她本人了。”
“你最后一次聽到她的消息是什么時候?”
“兩個星期前吧。”
“她當時在薩拉索塔嗎?”
“是的,和一個她認識的人待在一起?!?/p>
“你能告訴我這個人是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