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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待在日落公園

酒店關門之后 作者:(美)勞倫斯·布洛克


第四大道上大概每隔一條街就會有一家教堂。我到的時候這幾家教堂都沒開門,就連我想去的圣邁克爾教堂也不例外。我是那種只要碰到教堂就要進去繳稅的人,至于是什么教堂我倒不在乎。我最常捐錢給天主教堂,理由很簡單,因為它們開門的時間最長。但是現(xiàn)在圣邁克爾教堂的大門緊鎖,就跟那些清教徒一樣難以親近。

兩條街外,在雜貨店和健身房之間,有一座圓頂?shù)男〗烫谩c俱驳囊d悲傷地被釘在十字架上。圣壇前,有兩排板凳,兩個枯槁的黑人婦女縮在一起,不動,也不說話。

我溜到里面,在椅子上坐了好幾分鐘。我早就把我這筆收入的十分之一準備好了。我很樂意把這一百五十塊捐給他們,我覺得這種感覺跟把錢投資到一家信譽卓著的公司一樣。但是我實在想不出不起眼的方法來達成我的心愿。這里沒有募捐箱,也沒有一個明顯的標記告訴我要把錢捐到哪里去。我不想大張旗鼓找來執(zhí)事人員,當面把錢交給他,也不想把錢放在椅子上,免得被不相干的人撿走。

出來的時候,我并不覺得比走進去的時候更窮。

那天下午我待在日落公園。

我不知道那算不算是工作,也不知道這么做對湯米·蒂勒里到底有什么好處。我在街上漫步,在酒吧里鬼混,我不刻意找什么人,也不想問什么問題。

在第四大道東邊的六十街上,我發(fā)現(xiàn)一家黑幽幽的啤酒屋,名叫菲約德。墻上掛的都是船上的裝飾,還有一面不大協(xié)調(diào)的明尼蘇達維京人足球隊的三角旗。不過看得出這地方的布置著實花費了一番工夫跟時間。在吧臺的一端有一臺黑白電視機,聲音開得非常小。許多老頭就坐那里,默默地喝著苦啤酒,不大說話,靜靜等待時光流逝。

離開那里之后,我隨手招了一輛臟乎乎的出租車,請他送我到灣脊區(qū)殖民路。我想看湯米·蒂勒里居住的以及他妻子死在那里的房子究竟長得什么樣子??墒俏也挥浀么_切地址,殖民路一路上都是磚造的公寓,但我記得湯米住的是獨門獨棟的洋房。公寓之間,的確見到幾棟洋房,但我既不知道號碼,也不知道它在街道的哪一邊,我只好跟司機說,請他開到最近有人被刺死的那棟房子去,司機卻不知道我在胡說些什么,更擔心我會出其不意地傷害他。

我想我是有點醉了,不過,在返回曼哈頓的路上,我覺得好多了。那個司機其實并不想拉我,只是他開價十塊錢,我一口答應,他也只好勉為其難。我往座位上一靠,一點勁都提不起來。他開上高速路,路上見到圣邁克爾教堂高聳的圓頂,我問他那座教堂是不是二十四小時開放,他沒搭理我。我閉上了眼睛,等我睜開,車已經(jīng)停在旅館前面。

前臺有我兩通留言。湯米·蒂勒里打了兩通電話找我,并且要我回話。斯基普·德沃也找了我一次。

現(xiàn)在打電話給湯米未免晚了點,甚至打給斯基普都有點晚。反正夠晚了,就讓這個晚上這么過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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