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兩點零五分)
肯尼迪市長:
結(jié)局是今晚。掘墓者已經(jīng)行動,無從阻止。如果你不能如期付款,他將會再度開始殺戮,殺戮時間是:四點、八點和午夜時分。
我的要求是現(xiàn)金兩千萬美元。請將其裝進袋子里,送至環(huán)城快速路西側(cè)六十六號公路以南兩英里處。放在空地正中間。務(wù)必在十二點之前放好?,F(xiàn)在只有我知道如何阻止掘墓者。如果逮捕我,他會繼續(xù)殺人。如果殺了我,他也會繼續(xù)殺人。
如果你認為我所言不實,那么,掘墓者的有些子彈涂成了黑色。這一點只有我知道。
文件是有個性的。擺在帕克家中保險柜里的杰弗遜家書,無論真?zhèn)?,都具有一種莊嚴尊貴的氣質(zhì)。字跡婉轉(zhuǎn)優(yōu)美,如琥珀般富麗。反觀眼前FBI鑒定桌上的勒索信,字體凌亂,字跡顯得干枯單調(diào)。
盡管如此,帕克仍以解謎的態(tài)度加以鑒定,沒有先入為主的偏見,不帶任何既定觀念。解謎題時,大腦有如迅速風干的水泥,第一印象會持續(xù)很久。在從頭到尾分析整張勒索信前,他盡量避免草率得出任何結(jié)論。從事鑒定工作,最困難的部分之一就是避免妄下結(jié)語。
有個農(nóng)夫養(yǎng)了幾只雞,不斷被三只老鷹偷吃……
“地鐵案的子彈,”他大聲問,“有沒有找到上過色的?”
“有,”貝克說,“有十幾發(fā)。都涂成黑色。”
帕克點頭?!拔覄偛怕犇阏f,你找了語言心理專家?”
“沒錯。”托比朝電腦屏幕示意,“還在等昆迪克送結(jié)果過來。”
帕克看著勒索信的信封,外面包著醋酯纖維封套,還附著一張保管流程卡,最上面注明“鐵射案”。信封正面寫著:“致市長——事關(guān)生死”,筆跡與勒索信正文相同。
他戴上橡膠手套。他擔心的不是沾上指紋,而是避免污染了可能在紙面上找出的細微物質(zhì)。他打開萊茨牌手持式放大鏡。這只放大鏡直徑六英寸,鏡柄是紫檀木,亮晶晶的鋼圈包住完美無瑕的鏡緣。帕克審視著信封上附有粘膠的封口。
“有什么,有什么,有東西嗎?”他喃喃自語。分析文件時,他經(jīng)常自言自語。如果工作期間無名氏兄妹也在書房,他們會以為爸爸在和他們講話,覺得自己也參與了鑒定工作,并為此而樂不可支。
信封出廠前在封口上涂的不干膠,依然完好無缺。
“膠帶上沒有唾液,”他邊說邊氣得舔舔嘴唇。如果在信封上留下唾液,鑒定人員就能從中取得DNA和血清加以分析?!八緵]有封上信封?!?/p>
盧卡斯搖搖頭,仿佛帕克漏掉了很顯而易見的一點。“即使有唾液也用不著了。記得吧,我們從主謀尸體上抽了血,比對過DNA資料庫了,沒有吻合的結(jié)果?!?/p>
“你們比對過那個主謀的血,這一點我想過了,”帕克說得心平氣和,“不過我原本希望掘墓者舔過信封,讓我們能用電腦比對他的口水?!?/p>
過了片刻她坦承道:“想得很周到。我倒沒想過?!?/p>
不算太自大,還懂得認錯,帕克注意到。即使她口是心非也算過得去了。他把信封推到一邊,再次觀察勒索信。他問:“‘掘墓者’這個名字,到底是什么鬼東西?”
“是啊,”C.P.提高嗓門說,“難道是個瘋子?”
凱奇說:“又來了一個自稱‘薩姆之子’的連環(huán)殺手?那個本名叫倫納德·伯恩斯坦的家伙?”
“是大衛(wèi)·伯科威茨?!北R卡斯糾正他,隨即發(fā)現(xiàn)凱奇在開玩笑。C.P.與哈迪大笑起來。帕克想,凱奇是不是在開玩笑,旁人永遠摸不準。調(diào)查工作遇到瓶頸時,凱奇總會講講笑話,算是一副隱形的盾牌——與羅比的盾牌作用相同——能發(fā)揮保護心理的作用。帕克懷疑盧卡斯是否也有這樣的盾牌。也許她與帕克一樣,有時候穿上全副鎧甲,沒有一絲破綻,有時候卻把鎧甲隱藏起來。
“我們打電話找行為鑒定組吧,”帕克說,“看看他們對‘掘墓者’這個名字有什么見解。”
盧卡斯同意,凱奇打電話到昆迪克。
“有沒有人描述過槍手的外貌?”帕克看著勒索信問。
“沒有,”凱奇說,“說來也真奇怪。沒人看見槍,沒人看見槍管冒火,只聽見子彈打中墻壁的聲音。嗯,當然,也聽見打中被害人的聲音?!?/p>
真令人難以置信,帕克想?!霸趽頂D的人群中,怎么會沒人看見?”
“槍手就是這樣,來無影去無蹤。”C.P.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