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船屋水閘(2)

閘邊足跡 作者:(英)羅納德·A·諾克斯


由于與世隔絕,泰晤士河成為野生動植物理想的樂居之所。在那條距離幾百米遠的公路上,時常有上學(xué)的孩子們拿著石頭在野兔身后丟著,或是在灌木樹籬的角角落落找尋著野兔的窩,而這一切與泰晤士河毫不相干。在這里,在這個充滿了人類的嘈雜與勞作氣息但依然清澈的陸地之間,絲毫不必擔(dān)心有人類闖入其中。間或也會有抵制不住誘惑的游客到訪,但他們乘坐的小船并不會打破這里的寧靜;他們自己反倒成了優(yōu)美景致的一部分,大自然就這樣漫不經(jīng)心地接納了他們。剛剛察覺到一絲先兆,那只鷺就放棄了孤獨的站姿;一只魚狗毫無懼意地飛到你的身旁,仿佛由于有了天然色的保護而變得有恃無恐,一點都不怕藍色的天空背景暴露了自己的行蹤;魚兒們撲通撲通地躍出水面,如同突然打破沉寂的爆裂聲,你幾乎一伸手就可以夠著它們;水雞在河面上來來回回地游動著,等你來到它的近旁,它便會向你展示水上滑行和潛水的技巧;田鼠或是沿著河堤與你賽跑,或是引領(lǐng)著你的船頭尾隨它們的行跡;蜻蜓在你的前面拍動著輕盈迷人的翅膀,為你在空中保駕護航。這一次你完全和大自然融為了一體,你行進的這條路線遠比羅馬人的還要古老,而你的心中也不存有絲毫的褻瀆之意。

無法想像,面對如此的美景,還會有誰比博托爾堂兄弟二人更加無動于衷的了。他們此刻正順流而下,作回程的旅行。無論是德里克的性格還是他所受的教育,都使他無法領(lǐng)略或是理解自然景致之美帶給他的感受?,F(xiàn)在他正伸開四肢,平躺在獨木舟中的船板上,就好像是放在船體中央的一個沉重贅物一般;他的后腦勺直挺著,其他部分則斜倚在橫座板的中央;他的眼睛和臉被一頂棕色的霍姆堡氈帽遮蓋著,帽檐有點過度地向前傾斜著。奈杰爾,盡管算得上是個不錯的觀光客,但是和德里克一樣,對于如此的美景并不怎么欣賞。在炎炎夏季里,他總是習(xí)慣于把時間消磨在市鎮(zhèn)上,看著同類正在辛苦工作,或者在腳手架上揮汗如雨,或是在公共汽車上擠作一團,這種景象總會令你產(chǎn)生一種很愜意的清涼之感。夏天永遠給人一種缺乏藝術(shù)性的感覺,大自然把這塊畫布涂得滿滿的,就如同一位優(yōu)秀的藝術(shù)家陷入創(chuàng)作低谷期一般。于是,他對周遭的美景視而不見。此刻他正坐在船尾劃著雙槳,他的裝扮看起來也一樣格格不入。由于人總是要扮演某個角色,所以他非常仔細地把自己打扮成了一副“船夫”的模樣。他為此解釋說:“這是杰羅姆?K.杰羅姆①的風(fēng)格,可以給那些閘門管理人留下深刻的印象。”此種風(fēng)格粗獷的衣著,與他看上去膚色淺淡的那張臉,以及精致地梳在腦后的那頭長長的黑發(fā),形成了一種很奇怪的對比。一個獨自坐在一艘方頭平底船里的過路者,把手遮在眼睛的上方,注視著這兩個人在下游處突然消失不見了,假如他對此情此景感到詫異不已的話,我們或許應(yīng)該寬恕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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