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將另一道夜間門插上，“有狀況嗎？”

“守夜人成了廢物，連眼睛都不管用了，絕對無害。”我從椅子上彈起，走到落地窗前。

“等一下！”她尖聲叫道，我回頭看她?！皼]用的，”她接著說，“沒有人能做到的?！?/p>

我站在原地，等她說完。

“我還是報警吧，”她又說，“反正我豁出去了！”

“這個提議真聰明，”我只好問，“為什么我們之前沒想到呢？”

“你快走吧！”她告訴我，“你不必淌這渾水?！?/p>

我一聲不吭，只是盯著她看。她的眼睛幾乎睜不開，要良是她反應(yīng)太慢，現(xiàn)在才嚇呆，要么就是太困了。我無法判斷是哪一種可能。

“我吞了兩顆安眠藥，”她看穿我了的心思，直接說明，“今晚我可不能再受任何刺激。你走吧，求求你。等我醒來，我會打電話叫服務(wù)員，他一到，再想個辦法讓他走到陽臺去，然后他就會看到——不管他看到什么。我呢，就佯裝什么都不知道?！彼ё衷絹碓胶?，身體搖搖晃晃，使勁揉著自己的太陽穴，“錢的事情我很抱歉，你應(yīng)該要退還給我，對不對？”

我走近她，“倘若我沒把錢給你，到時候你會把我的名字也供出去，是嗎？”

“我是不得已的?。　彼璩脸恋卣f，“不然我要怎么做呢？他們一定會套我的話，我——我太疲憊了，根本招架不住?！?/p>

我抓緊她的手臂，想搖醒她，她的腦袋晃來晃去，“你確定只吃了兩顆嗎？”

她撐開眼，看著我，“是啊，每次我都不超過兩顆?！?/p>

“那你聽清楚，我要過去看看他，然后再回朗齊奧。你的錢我先不還，你的槍也在我這兒，因為他們也許查不到我這里，不過——嘿，醒一醒，聽我說完。”她的腦袋又朝一邊歪去，聽見我喊她，馬上彈起來，眼睛也張大，不過視線茫然，好像怕什么似的?！澳懵犞绻?jīng)]懷疑你，他們就不會懷疑我。聘用我的是個律師，但是我跟你簽了約，旅行支票跟槍該是誰的，我最后統(tǒng)統(tǒng)會送回去，你編的那點狗屁故事想騙警察是不可能的，只會越描越黑罷了，明白嗎？”

“明，明白，”她回答，“不過我不怕?！?/p>

“現(xiàn)在你神志不清，吃了藥亂說話?！?/p>

她一副要朝前倒的樣子，我抓住她，扶她回床上，她幾乎是跌落上去的。我替她脫鞋，找到一條毛毯為她蓋好，她隨即沉沉入夢，鼻息也濃濁起來。我到浴室摸半天，在架子上找到一瓶安眠藥劑，瓶里幾乎裝滿，上頭寫著處方號碼和日期，一個月前巴爾的摩藥局開的藥。我把瓶里的黃膠囊通通倒到手掌心數(shù)了一數(shù)，一共四十七顆，大約跟原來一整瓶的量相去不多。想吃安眠藥自殺的人，多半會吞下一整瓶——當(dāng)然掉在地上的就算了，總是會掉幾顆的。我把膠囊倒回瓶里，把瓶子塞進(jìn)口袋。

我回房里再度看著她，房里氣溫頗低，我打開暖氣，調(diào)到適溫，經(jīng)過這一番折騰，我終于有了空閑打開那扇落地窗，走上陽臺。陽臺大約是十二乘十四英尺見方，正前方那一道墻大概三十英寸高，從那兒延伸出一排低鐵欄。要跨出去相當(dāng)容易，但是要說從這里不小心摔出去，那就太牽強了。陽臺上有兩座白鐵中庭長椅，上頭擺著幾個軟墊，另外是兩張同款式有扶手的椅子。與左鄰相隔的那道墻伸往她先前告訴我的那條“路”，那就算是個修煙囪的人，都不可能不靠梯子爬上來；另一邊開著玫瑰叢，一路蜿蜒攀上階梯巖緣，從前那里大概是閣樓的臺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