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比爾盯著他說,“我喝醉了,跟一個妓女過夜,那是在去年十二月的第一場雪之前。她走了一星期,回來后容光煥發(fā)。她說她只是得離開一下,她是跟過去在洛杉磯一塊兒工作的女孩子在一起?!?/p>
“這聚會總該有個名目吧?”巴頓問。
“她從不告訴我,我也從不問。穆里爾做的事我向來不干涉?!?/p>
“當(dāng)然。紙條是那次留下的,比爾?”巴頓平順地問。
“不是。”
“這紙條看起來有些舊?!卑皖D拿著紙條說。
“我?guī)е粋€月了?!北葼?吼道,“?告訴你她之前離開過我?”
“我忘了。你知道我們這種地方,沒什么事人們不注意的,除非夏天有很多陌生人在的時候?!?/p>
有一會兒工夫沒人開口,然后巴頓心不在焉地說:“你說她六月十二日離開的?還是你認(rèn)為她離開了?你剛才說湖對面的人來過?”
比爾看著我,臉色再度陰沉下來,“問這偵探去——如果他還沒有把一切都告訴你?!?/p>
巴頓根本沒看我,而是看著湖的遠(yuǎn)方的群山,溫和地說:“馬洛先生什么也沒說,比爾,只告訴我這尸體怎么從水里浮上來,以及她是?。還有,穆里爾是像你所想的離開了,留下一張你給他看過的紙條。我不覺得這有什么不對的,你覺得呢?”
又一陣沉默,比爾俯視著距他數(shù)英尺遠(yuǎn)的毯子覆蓋的尸體。他握緊?頭,一大顆淚滑下臉頰。
“金斯利太太來過,她同一天下山。其他木屋都沒人。佩里斯與法爾?斯兩家這一年都沒上來過?!?/p>
巴頓點點頭,沒說話。那種無言的氣氛中似乎有一些未曾公布的事,但大家都已明了,也就無須去說它。
比爾又蠻橫起來,“帶我走吧,你們這些狗娘養(yǎng)的!就是我干的!我淹死她。她是我的女人,我愛她。我是渾蛋,一直都是,將來也還是,但我仍然一樣愛她。你們大概不會了解,也不用了解。帶我走,媽的!”
沒有人說話。
比爾低頭看著他棕色僵硬的?頭,惡狠狠地?fù)]上來,使盡力氣擊在自己臉上,“你這個狗娘養(yǎng)的渾蛋!”他氣?吁吁。
他鼻子慢慢地淌出血來,流到嘴唇上,沿著嘴巴周圍到下巴尖,一滴血緩緩地滴在襯衫上。
巴頓鎮(zhèn)靜地說:“是得帶你下山去問話,比爾,你知道。我們并非指控你,但必須跟你談一談?!?/p>
比爾沉重地問:“我可以去換件衣服嗎?”
“當(dāng)然。安迪你跟他去,順便看看能找到什么把這東西包一包?!?/p>
他們沿湖邊的小路走去。醫(yī)生清清喉嚨,遠(yuǎn)眺湖面,嘆了口氣,“你打算用我的救護(hù)車把這尸體送下山去,是不是,吉姆?”
巴頓搖頭,“不,我們這是窮地方,醫(yī)生。這位女士可以搭比救護(hù)車更便宜的交通工具?!?/p>
醫(yī)生悻悻地走開了,頭也不回地說:“如果要我付喪葬費,通知我?!?/p>
“不必了?!卑皖D嘆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