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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愛情的入門儀式(6)

少有人走的路3 作者:(美)托馬斯·摩爾


這種漂浮在水面上的心境,很容易墜入情網(wǎng)。陰差陽錯,崔斯坦和伊索德喝下了女王為瑪爾克王調(diào)制的春藥,在接下來的故事中,這對年輕人在危機四伏、冷酷無情的環(huán)境中,不顧一切地追求他們的愛情。他們的愛太強烈了,完全無視社會道德的約束,只是這樣的愛是永遠無法得到保障的。結(jié)果,崔斯坦與伊索德雙雙慘死,這場沒有結(jié)果的愛情也宣告終結(jié)。即使在兩情相悅的短暫時光里,他們也始終無法擺脫悲情的陰影。

可能我們會按照字面意義理解這個故事:不倫之戀得到懲罰,浪漫的愛情是不成熟的,終將導(dǎo)致災(zāi)難性的后果。然而,如果換個角度去思考,或許我們就能從中找到戀愛時關(guān)懷心靈的方法。

我們總是把心理衛(wèi)生作為追求的目標,希望能活得健康、愛得健康,任何不符合這種“健康”標準的表現(xiàn),都會被當成心理疾病。在我們看來,愛情與悲傷水火不容。崔斯坦如果活在今天,一定會被扣上抑郁癥的帽子,被迫接受化學(xué)藥物的治療。然而,真正面對愛情時,我們的心靈總會陷入矛盾和困境,而崔斯坦的故事正是這種情況的寫照。故事中的愛情之所以能撥動我們的心弦,是因為我們都體驗過類似的悲傷——心靈在墜入愛河的過程中,必將體驗的那種悲傷。其實,我們每個人都有一顆不安分的少年之心,只有在悲劇性的愛情中才能得到緩解。

關(guān)懷心靈,意味著尊重心中的種種情感和幻想,即使這些情感和幻想讓我們感到厭惡。閱讀崔斯坦與伊索德的故事時,我們的心仿佛要裂成兩半,一半是對他們那熾熱強烈的愛情的肯定和欣賞,另一半則是對他們這種不倫行為的厭惡和拒斥。法國作家巴塔耶(Georges Bataille)曾說,任何愛情都免不了一定程度的出軌。心靈往往會在道德所不容的地方顯現(xiàn)出來。在小說、電影、傳記和新聞報道中,充滿悲劇性的不倫之戀,總是最能吸引我們的注意。

若要關(guān)懷心靈,我們就必須認識到悲劇和哀傷在人生中的必要性。如果從道德或心理衛(wèi)生的角度出發(fā),居高臨下看待愛情,那么,我們就看不見它對心靈底層的安撫作用。我們反思自己的愛情悲劇,慢慢摸索著走出痛苦的過程,正是初次探索心靈奧秘的過程。在這一過程中,愛情既是開啟心靈的鑰匙,也是我們的向?qū)В瑤臀覀冊谛撵`的迷宮中找到正確的方向。愛情的表現(xiàn)形式和發(fā)展方向,常常出乎我們的意料。如果能接受和尊重這種不確定性,我們就可以逐漸步入心靈的底層。在那里,我們變成了崔斯坦,一面撥動著手上的琴弦,一面聽憑自己航向未知的命運。他總是在接受洗禮,總是在經(jīng)歷命名儀式,總是與生命源頭之水保持著聯(lián)系。他是如此接近自己的心靈,以至于在不可逾越的愛情桎梏中,仍然能徹底實現(xiàn)他的本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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