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很可能羅斯福已經(jīng)理解了球的本性,只是選擇了不去聲張?!八焐聊蜒裕卑@蛑Z說,“不和任何人談論私事已經(jīng)成了他個性的一部分?!?埃莉諾也許無法對羅斯福做出正確的評價,但她畢竟是羅斯福的妻子,盡管在婚姻生活的最后30 年里兩人一直處于分居狀態(tài)。不過她的印象也得到了他人的印證。他喜歡同米西?萊漢德和黛西?薩克利待在一起,和她們一起時他感到很愜意。黛西?薩克利是他的表妹,一直未婚。30 年代中期開始羅斯福和這位表妹一起度過了很長時間。這兩位女士所共有的品質(zhì)就是:她們都不會要求與他發(fā)生親昵行為,而只是要他和她們相伴,這恰恰是羅斯福非常樂意做的事。通常他會駕駛自己的純手控汽車帶她們進行一次長途郊游。
總統(tǒng)的快樂似乎無窮無盡。他有一段雷打不動的雞尾酒時間,一般他會把大量烈性馬提尼酒隨意混在一起,然后問客人:“來一小杯怎么樣?”他還會打牌一直到深夜,打牌時他會自稱“爸爸”,永遠都坐莊,并且喜歡玩梭哈。但這種友好卻掩蓋不住他冷漠刻薄的另一面。在訪問過羅斯福之后,卡爾?榮格醫(yī)生將羅斯福描述為“個性無法捉摸,但極為冷酷的人”。羅斯福常會漠視他人,即便對方是家人;或者說,尤其當對方是家人的時候。1932 年競選期間,羅斯福用自己的方式向人們介紹家庭成員,但最后總是以這句話作結(jié):“這是我的兒子詹姆斯,我的頭發(fā)比他的還多?!比巳憾紩l(fā)出大笑,而詹姆斯卻被孤零零地丟在那里。吉米(詹姆斯的愛稱)和他的幾個兄弟姐妹一樣尊敬父親,但他們都感覺父親只會向外人展示自己快活的一面。
1933 年,擠掉副財政部長的迪恩?艾奇遜發(fā)現(xiàn),羅斯福總統(tǒng)有濫發(fā)“討厭的跑腿”這類綽號的嗜好_。艾奇遜沒有透露羅斯福給自己起的綽號,但他認為這一“被愚弄并遭羞辱”的經(jīng)歷無異于封建貴族對仆人的嘲笑?!斑@綽號簡直像是從前的‘老爺’給有前途的馬夫起的,而且馬夫為了討老爺歡心還要把自己的頭發(fā)拔下來。誰會為這種綽號高興?”有時這些外號則是他背地里起的。哈羅德?伊克斯就永遠都不會知道羅斯福叫他唐老鴨。
詹姆斯?法利認為羅斯福對他有偏見。1940 年,與羅斯福決裂之后他曾抱怨說,在和總統(tǒng)談論政治問題時,總統(tǒng)從未邀請他留下來參加任何社交聚會。他說埃莉諾曾說,“羅斯福發(fā)現(xiàn)和不同階層的人待在一起很難放松”, 這暗示羅斯??赡艽嬖诜磹蹱柼m人的傾向(埃莉諾強烈否認曾說過這種話)。事實上,布朗克斯區(qū)的愛爾蘭裔老大愛德華?弗林就經(jīng)常和羅斯福來往,他的興趣比詹姆斯?法利更廣,因而羅斯福也更喜歡他。不過,即便如此,羅斯福也并不像追隨者聲稱的那樣,對每個人都是平等的。多蘿西?施弗說:“我希望自己能找到一個更好的詞來形容他,但他確實是個勢利小人。他喜歡有教養(yǎng)、出身好的女人?!币舱驗樗线@一標準,所以羅斯福并不介意她的猶太人身份。摩根索一家和羅森曼一家也符合這一標準,所以他們也進了羅斯福的社交圈。
但羅斯福認為,自己還不至于是個勢利小人。他唯一一次對這個話題作出回應是在1926 年,當時他正在米爾頓學院向男生發(fā)表演講。他講到了他遇到的某位女士。在提到兩人都認識的一個朋友時,這位女士說:“我有段時間沒見吉米了。你知道,他娶了個售貨員?!焙⒆觽儑槈牧耍_斯福則繼續(xù)教導孩子們說, “可憐的吉米”是個“非常幸運的家伙,他娶的妻子比那位女士介紹得還要好”。接著他問學生們,“我們向自己不喜歡的人和不屬于我們?nèi)ψ拥娜松斐鲞^援手嗎?”但在處理孩子的婚姻問題時,羅斯福更樂于選擇上流人士,即便他們每一位的婚姻幾乎都以悲劇告終。當黛西?薩克利請總統(tǒng)幫她直接調(diào)查一個朋友的未婚夫時,羅斯福欣然同意了。后來,身為白宮首席顧問和交涉人的湯米?科科倫痛恨羅斯福,他覺得羅斯福認為自己娶了一個下等人。
羅斯福的傭人和其他隨從的經(jīng)歷則表明,在喜歡一個人時,羅斯福比其他總統(tǒng)更能打破“幫忙者”和“朋友”間的界限。早些年,無論是派對、宴會還是其他活動,他都將自己的保鏢格斯金納里奇帶在身邊,不讓司機和其他保鏢一起待在外面。多數(shù)時間都陪伴著羅斯福的特工們也同意這一點。埃德? 斯塔林說:“在想要達成某個目的時,他對每個人,或者說對任何人都像鋼鐵一樣冷漠而又強硬?!倍顾值睦^任特工邁克爾?賴利則認為:“在處理平常的人際關(guān)系時,他是世界上最熱心、最和藹、最友好的人。事實上,他也很容易接觸。有些人甚至會利用他這一點?!彼J為羅斯福有時候會努力地將二者結(jié)合起來。“他永遠都不是‘普通人’,盡管他經(jīng)常努力想做到這一點”,瑞利后來寫道:“他付出的努力如此之大,但卻從未成功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