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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著你的憂傷,跳吧――李端《胡騰兒》(2)

笑看云起共潮生 作者:李建峰


胡兒是因戰(zhàn)爭禍害,才流亡中土的。唐代宗時期,河西、隴右一帶二十多個州都被吐蕃占領。吐蕃燒殺無度,當?shù)匦掖娴木用裰坏帽尘x鄉(xiāng),另尋生路。這個胡騰兒只是眾多逃難者中的一個?;蛟S他是幸運的,因為異國他鄉(xiāng)那些同樣來自底層人們的真誠,已經(jīng)點燃他心中的火焰。

該如何回報呢?作為藝人,獻給大家高超的舞蹈,就是最好的禮物了。

“揚眉動目”是未有曲調(diào)先有情?;忠惶?,舞蹈就正式開始了。他是努力的、辛苦的,不信你瞧他“紅汗交流珠帽偏”。飛速的旋轉(zhuǎn)中,舞者的靈魂也在起舞,胡兒恣意忘情,隨著音樂,踏著鼓點,全部身心的投入其中。忽而舞步如醉如癡,似乎身在在云海之巔,飄忽不定,剛?cè)嵯嗌:龆p腿交替跳躍,靴子隨之而動,反射出來斑斑日光,仿佛是燈火跳動時閃爍的光圈。忽而蠻腰扭動,環(huán)轉(zhuǎn)下腰,贏得滿堂喝彩。胡兒越舞越美,越舞越癲,似乎要把所有的激情,所有的不快,所有的酸楚都融化在舞姿里,一泄而出……

突然,音樂于高潮處,戛然而止。胡騰兒猛然收住了動作,喘息未定。舞蹈結(jié)束了。這個時候,圍觀的人們才從凝神屏息的深深感動中回過神來,才聽到“嗚嗚畫角”在城頭哀鳴。

“絲桐忽奏一曲終?!边@兩句詩,寫的真是妙不可言。是整首詩中寫的最出色的兩句。畫角是軍中用的號角,大多用牛角制成。聲音高亢洪亮。如有軍情時,會定時吹響以示警戒。胡騰兒在跳舞的時候,畫角肯定有吹過,但是只在曲終之后,舞蹈結(jié)束,人們才聽到畫角的聲音。足見胡兒技藝高妙,引得圍觀之人們?nèi)橥度?,心無旁騖。

然而畫角之所以會響,還是和戰(zhàn)爭之事有關。時局不穩(wěn),邊境告急。畫角之音,幾乎就是時代之音。不管是跳胡騰的胡兒,還是觀胡騰的漢人,全都是被畫角的悲涼所籠罩的蕓蕓黎民。是被無窮無盡的戰(zhàn)禍驅(qū)趕逃生的人。即使他們有著跨越種族的善良、寬容、同情、憐憫,也絲毫沒有力氣去改變社會上層力量的無道肆虐。嗚嗚然如飲泣,畫角之音給在場的每個人涂抹了一層悲涼。這是李端對胡騰兒同情的起點,卻遠遠不是終點。

是啊,胡騰兒,胡騰兒,你找到回家的路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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