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的聲音說:“真服了你,這樣子可以睡得著,到底是小孩子?!毙?。
是勖存姿,我轉(zhuǎn)過去。“你最鬼祟了,永遠(yuǎn)這樣神出鬼沒?!?/p>
他走過來?!拔也幌嘈拍阏娴乃檬?,穿著這種鐵板褲能上床?”
“你幾時做完文件的?”我問。
“不久之前。上來看你睡得可好。”
“我睡得很好,謝謝你?!蔽野姿谎?,“沒被你嚇?biāo)勒媸沁\氣?!?/p>
他笑說:“真兇,像一種小動物,張牙舞爪的――”
“關(guān)在籠子里?!蔽医酉氯?。
“你有這種感覺?”他問。
“過來。”我說。
“你說什么?”他一怔。“我說過來?!蔽覜]好氣。“我不是要非禮你,勖先生,你的羊毛衫的紐扣全扣錯了。我現(xiàn)在想幫你扣好?!?/p>
他依言走過來。這可是他生平第一次聽命于人吧。
我為他解開紐子,還沒有扣第一粒,事情就發(fā)生了。
也該發(fā)生了,倒在床上的時候我想。已經(jīng)等了半年。很少男人有這樣的耐心,這么不在乎。
我并不想詳加解釋與形容。
第二天他開車送我到圣三一。
下車時候我吻一下他的臉。我問:“你還沒走吧?”
“明天我們?nèi)グ屠??!彼f:“已經(jīng)講好的?!?/p>
我點點頭,他把車子駛走。
迎面走來丹尼斯阮。這么大的校舍,他偏偏永遠(yuǎn)會在我面前出現(xiàn)。
“那是你的男朋友?”他諷刺的問:“那個就是?他是個風(fēng)燭殘年的老頭子。”
我一逕向課室直走去,不理睬他。
他拖住我?!皠e假裝不認(rèn)得我?!?/p>
我轉(zhuǎn)過頭,正想狠狠的責(zé)罵他,他的面色卻令我怵然而驚,不忍再出聲,他看上真有點憔悴,原本笑彎彎的眼睛現(xiàn)在很空洞。
“你怎么了?”我問。心中想:另外一個勖聰恕。這干男孩子平常在女孩群中奔馳得所向無敵,忽然之間碰到一個對手,個個被擊垮下來。
“我很不好受?!?/p>
“你沒刮胡子?”我問道:“看上去像個醉漢?!?/p>
“我想念你。”他固執(zhí)地說。
“丹尼斯,到倫敦去找一找,像我這樣的女人有六萬個?!?/p>
“我只想念你?!彼€是老話一句。
我笑問:“我現(xiàn)在去上課,你要不要轉(zhuǎn)系?法科教授會歡迎你,反正你精拉丁文?!?/p>
“下課我在飯?zhí)玫饶?。”丹尼斯阮說:“除非你連吃茶點時間也被人約走了?!钡つ崴谷钷D(zhuǎn)身走。
我大聲嚷:“明天我要去巴黎,你別浪費時間!”
他不睬我,高大的身形背著我走遠(yuǎn)。
他是個漂亮的男孩子,強壯的手臂,瘦小腰身,美麗的體形,溫暖的身體,一時寸都是青春。我怎能告訴他,我只想緊緊的擁抱他,靠在他身邊,走遍劍橋,聽他說笑話……
但是勖存姿在這里。勖存姿對我太重要。我知道丹尼斯會說最好的笑話給我聽,但我肚子餓的時候,我十分懷疑笑話是否可以填飽我的胃。好的,我知道丹尼斯可愛,除此之外,尚有什么?
一個月、兩個月、三個月吧,我會對他的一切厭倦,不值得冒險,連考慮的余地都不必留下。
我對丹尼斯阮甚至不必像對韓國泰。丹尼斯是零:○。
我專心地做完上午的功課,到飯?zhí)米?,丹尼斯阮走過來。他穿著緊窄的牛仔褲,大T恤。真漂亮。
我看他一眼,低下頭喝紅茶。
他說:“我有個朋友說認(rèn)識你?!?/p>
“誰?”我冷淡的問。
丹尼斯坐在我對面?!八f跟你很熟,他叫宋家明?!?/p>
我的血凝住,手拿著紅茶杯,可不知怎么辦才好。
“他在什么地方?”我聲音中帶一絲惶恐。
“你真認(rèn)識他?”丹尼斯詫異問。
“是?!蔽掖穑骸笆澜缯婕?xì)小。”我喃喃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