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瘦小的男人四下打量著房間?！翱瓷先ゾ秃湍阋郧暗霓k公室一樣亂，林肯。你怎么找得著東西？我說，我需要一點空間?！?/p>

“托馬斯?！比R姆用頭示意那個堆放東西最少的桌子。他們拿掉桌上的雜志、報紙和書籍，露出萊姆已有一年不曾看到過的木頭桌面。

塞林托看著犯罪現(xiàn)場報告。“我們該怎么稱呼這個不明嫌疑犯？我們還沒有案件編號?！?/p>

萊姆看向班克斯：“選個號碼。任何號碼都行?！?/p>

班克斯建議說：“就用那個頁碼吧。我是說，代表日期的那個?！?/p>

“不明嫌疑犯八二三，挺好?！?/p>

塞林托把它填注在報告上。

“呃，對不起，萊姆警官？”

說話的是那位女巡警。萊姆轉(zhuǎn)頭望向她。

“我中午應(yīng)該到大樓去報到?！薄按髽恰笔蔷靸?nèi)部對警察總局的稱呼。

“薩克斯警員……”他剛才一時忘了她的存在，“你是今天早上第一個趕到鐵路邊命案現(xiàn)場的警察嗎？”

“是的，是我呼叫的后援?！彼卮鹑R姆的問題，眼睛卻看著托馬斯。

“我在這里，警員。”萊姆厲聲說，強壓著怒火，“朝這邊看。”他最氣惱的就是必須通過其他人才能和他對話的人，痛恨他們非得望著“健康的”人才能說話。

她迅速地把頭轉(zhuǎn)過來，執(zhí)行他的命令?！笆?，長官?！彼f。她的語氣溫和，但眼神卻是冷冰冰的。

“我已經(jīng)離職了，就叫我林肯吧。”

“請你抓緊時間處理好嗎？”

“處理什么？”他問。

“你們把我叫到這里的原因??！我很抱歉，是我沒有想清楚。如果你需要一份書面檢查，我馬上就寫。不過，我到新崗位報到的時間已經(jīng)過了，而且沒有機會給我的主管打電話?！?/p>

“檢查？”萊姆問。

“問題是，我沒有任何處理犯罪現(xiàn)場的經(jīng)驗，當(dāng)時完全是憑直覺行事?！?/p>

“你究竟在說什么？”

“說我攔下火車和封鎖十一大街的事啊。都是我的錯，才會讓參議員耽誤了在新澤西州的演講，也讓一些聯(lián)合國會議代表來不及從紐瓦克機場趕到會場?！?/p>

萊姆咯咯地笑了起來?！澳阒牢沂钦l嗎？”

“呃，我當(dāng)然聽說過你的名字。我還以為你……”

“已經(jīng)死了？”萊姆問。

“不，我不是這個意思?！逼鋵嵥褪沁@么想的。她飛快地接下去說：“在學(xué)校我們都用你的書做教材，但我們從沒有聽說過有關(guān)你個人的消息。我是說……”她抬頭看著墻壁，倔強地說，“據(jù)我的判斷，作為第一個到達現(xiàn)場的警察，我認(rèn)為最好應(yīng)該讓火車停下來，同時封鎖街道以保護犯罪現(xiàn)場。所以我就這么做了，長官?！?/p>

“叫我林肯。怎么稱呼你？”

“我――”

“你的名字是什么？”

“阿米莉亞。”

“阿米莉亞。是取自那位女飛行家①嗎？”

“不，長官，是家族的名字。”

“阿米莉亞，我不要什么檢查。你是對的，錯的人是文斯 佩雷蒂?！?/p>

塞林托被這句有欠考慮的話嚇了一跳，但林肯 萊姆毫不在乎。不管怎么說，他是當(dāng)今世界上為數(shù)不多的幾個在美國總統(tǒng)走進房間時還能把屁股放在椅墊上的人之一。他繼續(xù)說：“佩雷蒂指揮現(xiàn)場的方式就像是市長的傀儡，而這是把事情搞砸的最有效的方法。他帶了太多人到現(xiàn)場，而最致命的錯誤是讓火車和交通移動，他不該把現(xiàn)場開放得那么早。如果我們保護好現(xiàn)場，誰知道呢，說不定我們會找到一張帶簽名的信用卡存根，或是一枚又大又漂亮的指紋?！?/p>

“或許吧。”塞林托謹(jǐn)慎地說，“但這些我們幾個自己知道就行了。”他的目光依次掃過薩克斯、庫柏和年輕的杰里 班克斯，無聲地下達了命令。

萊姆嘲諷地笑了一聲，對塞林托的過分小心嗤之以鼻。然后他轉(zhuǎn)頭看向薩克斯，她正像今天早上班克斯一樣，直勾勾地打量著萊姆蓋在黃紅相間的毛毯下的雙腳和身體，結(jié)果被他逮個正著。他對她說：“我請你來這里，是要你為我們到下一個犯罪現(xiàn)場工作。”

“什么？”這次用不著翻譯解釋了。

“為我們工作，”他簡短地說，“到下一個犯罪現(xiàn)場?！?/p>

“可是……”她笑了起來，“我不是資源組的人。我是巡警，從沒到犯罪現(xiàn)場工作過?！?/p>

“這不是一個普通的案子。正如塞林托警探一會兒會告訴你的，這次真的很怪異。是吧，朗？事實上，如果這是一個典型的犯罪現(xiàn)場，我就不會要你來了。但這次我們需要一雙全新的眼睛?！?/p>

她看向塞林托，他一語不發(fā)?！爸皇恰覍Υ送耆辉谛?，真的?！?/p>

“好吧，”萊姆耐心地說，“想聽實話嗎？”

她點點頭。

“我需要的這個人，必須有勇氣站在鐵軌上攔住火車以保護犯罪現(xiàn)場，并勇于承擔(dān)事后隨之而來的責(zé)難?！?/p>

“謝謝你給我這個機會，長官――林肯。但是……”

萊姆打斷她?！袄??！?/p>

“薩克斯警員，”那位資深警探用低沉的嗓音對她說，“沒有人叫你選擇。你已經(jīng)被派來加入這個專案小組，協(xié)助進行犯罪現(xiàn)場處理工作?！?/p>

“長官，我不得不提出異議。我剛剛調(diào)離巡警隊，就在今天，一個小時前生效。我有醫(yī)院的證明?！?/p>

“醫(yī)院證明？”萊姆問。

她猶豫了一下，不由自主地又望了他的雙腳一眼?！拔矣嘘P(guān)節(jié)炎?！?/p>

“你有什么？”萊姆問。

“慢性關(guān)節(jié)炎?！?/p>

“真不幸?！?/p>

她很快地接著說下去?！拔医裉煸缟铣鰜碇登?，只是因為有人臨時生病請假。我根本沒料到會有這種事。”

“是啊，我本來也有別的計劃?！绷挚?nbsp;萊姆說，“現(xiàn)在，讓我們先來看一些物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