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況有些令人傷感。在卡拉的盛情邀請下，奎因父子興致不高地走進一個擺滿她丈夫的戰(zhàn)利品的房間，就像游客被導游帶入他們并不感興趣的博物館。這是一間頗有希臘風格的房間，立著線條流暢的大理石柱子，擺滿了體育競賽獎杯和獎牌――據(jù)卡拉?本迪戈說，這些都是她杰出的丈夫在年輕時贏得的。

“這位偉人的輝煌卻從未見諸報端?！卑＠绽镎f著掃視了一下那些獎牌和獎狀，還有那裝滿了極具紀念意義的足球、棒球、滑雪板、雕像、獎杯、長柄曲棍球球桿、花劍、拳擊手套的柜子，這百十來件東西是主人多方面體育才能的證明，“所有這些都是本迪戈先生贏來的嗎？”

“我們不想讓那些雜志記者對此大加渲染，奎因先生?！笨ɡf，“是的，這些都是凱恩上學時贏來的。我還真不知道他有什么體育項目是不擅長的?！卑＠绽锿Ｏ聛砑毧匆蛔虮荣惖你y質(zhì)獎杯，發(fā)現(xiàn)上面凱恩的名字醒目地凸顯出來?！斑@上面凱恩的名字似乎比其他的更明顯，是不是重新刻過？”警官從埃勒里的肩膀上望過去，也發(fā)現(xiàn)了這一點?？ɡ餐Ｏ聛砜戳丝矗c點頭：“是的，是重新刻過。我第一次看見它時也問過凱恩。”

“埃布爾，朱達。”埃勒里突然轉(zhuǎn)過身來，“在《圣經(jīng)》里這兩個名字不是讀做亞伯和猶大嗎？ ①我還奇怪為什么哥哥的名字反倒與《圣經(jīng)》里的人物無關，而實際上是有關系的，不是嗎，本迪戈夫人？凱恩――K -a-n-e――這也不是他的名字。他的名字應該是――”

“該隱②，C-a-i-n。是的，奎因先生?！?/p>

“這就難怪了！”

“不錯，這個有血腥味的名字一直令他不安。在他要進私立學校時――我想那是一所與軍事有關的學校――盡管他還是一個孩子，在他的堅持下，名字還是改了。他跟我說他是在他的‘創(chuàng)世紀時期’贏得這個水球獎杯的――我也一直稱那是他的‘創(chuàng)世紀時期’――所以他重刻了那個名字――凱恩?！?/p>

“從他現(xiàn)在的樣子看，本迪戈夫人，”警官說，“你的丈夫想必一直都在做這些體育運動。可他是怎么擠出時間的呢？”

“并非如此。除了和馬克斯練習拳擊、摔跤，我還從未見他做過其他運動?！?/p>

“什么？”警官環(huán)顧四周。

“他現(xiàn)在說不上有什么體育鍛煉?！笨ɡΦ?，“讓我告訴你，凱恩實在是很特別的人。他只靠一天兩次按摩就能保持體形和肌肉的強健。信不信由你，馬克斯是位技藝高超的按摩師，當然，凱恩在馬克斯心目中的地位也非同一般。他還很注意飲食習慣――你們也看到了，他今晚吃得多少――他有著鋼鐵一般的意志。凱恩的個性是一個多面體！在很多事情上他就是一個大男孩兒，但如果論及其他，那就難說了。你們恐怕想象不到吧，多年來他還被評為世界上十位著裝最有品味的男士之一呢。我領你們?nèi)タ纯?。?/p>

在大王的妻子的催促下，他們又來到了另一個房間。這個房間很大，說它是一個男性用品專賣店也不為過。衣櫥一個挨著一個，還有很多可移動的掛架。套裝、風衣、運動衫、禮服、鞋子――應有盡有。

“他根本沒有時間把它們一一穿過?！本袤@嘆道，“埃勒里，看看那邊成排的馬靴！他經(jīng)常騎馬嗎，本迪戈夫人？”

“他已經(jīng)很多年沒上過馬了……是不是難以置信？凱恩倒是經(jīng)常到這里來，但也只是看一看?！?/p>

他們一邊觀賞這帶有皇家氣派的衣物間，一邊適時地說上兩句應景的客氣話，直到身后傳來一個低沉的聲音：“卡拉，我們的客人怎么會對我的衣櫥感興趣呢？”

他站在門口，英俊的面孔顯得異常疲倦。從他的聲音里能清楚地聽出不悅和煩躁。“你不會剝奪你的妻子夸耀她丈夫的樂趣吧？”卡拉快步走到他跟前，把手臂搭在他的腰上，“凱恩。你今晚太累了?！彼@然被嚇著了。盡管她的聲音里只流露出關切，從表情和態(tài)度上也看不出什么，但埃勒里對此深信不疑，就好像她的不忠行為被當場抓住，隨之而來的將是無情的懲罰?！斑@的確是長長的一天，而且沒有什么讓人高興的事。你們二位先生想不想在上床前再和我喝一杯？”他的語氣是冷冰冰的。“謝謝你，不打擾了。我們恐怕已經(jīng)占用了本迪戈夫人太多的時間，”埃勒里扶住父親的胳膊說，“晚安?！笨ɡ貞艘痪?，但聲音小得聽不清。她在微笑，但突然之間臉上毫無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