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盛大叔說得出做得到，他躺在祠堂門口聽收音機。

他在聽彈詞節(jié)目。

子盈只聽得一個女聲清脆地在琵琶伴奏下唱：“窈窕風(fēng)流杜十娘，自憐身落在平康，她是落花無主隨風(fēng)舞，飛絮飄零淚數(shù)行……”

子盈點點頭，吊頸也需透口氣，苦中作樂，份屬應(yīng)該。

大叔自言自語：“今日人人向錢看，誰還理會這些破瓦爛磚。”

子盈與小郭回辦公室。

他向老板匯報情況。

小郭措辭很有趣：“……我們不想用武力解決，免留后患?！?/p>

子盈埋頭用電腦繪圖。

向映紅過去看：“咦，這是什么，你想怎樣？”

小郭百忙中也過來看。

向組長說：“你想向他們低頭？萬萬不可，刁民得寸進尺，沒完沒了，就秉公辦理?！?/p>

小郭看一看假想圖：“嗯，把祠堂當(dāng)古跡放在大堂內(nèi)，大堂面積少了三分之一?！?/p>

子盈說：“向組長去過大英博物館沒？有一座希臘古廟，就被英人搬至館內(nèi)重組，這座祠堂亦可保留成為游覽點，玻璃屋頂光線正好配合氣氛。”

大家面面相覷。

“反正已經(jīng)買下來，拆掉可惜，這里開一條通路，優(yōu)待盛氏后人自由出入?！?/p>

郭印南訝異到極點：“這么古怪的設(shè)想，真正只有自幼接受西方自由奔放教育模式的人才敢提出?！?/p>

子盈笑：“同盛大叔說，以后可不怕日曬雨淋了?！?/p>

“我且同杜先生接觸?！?/p>

向映紅看著子盈：“他們用痰吐你，你為什么幫他們？”

子盈笑笑說：“他們并不認(rèn)識我，我們之間無恩怨，古文物屬于全球，應(yīng)該珍惜?！?/p>

向組長不出聲。

他們工作到太陽落山。

小郭找人買來食物，攤開，香氣撲鼻，子盈像是被人點中了穴道：“這是什么？”

“生煎饅頭，油豆腐粉絲湯，肉絲炒面?！?/p>

子盈嘩一聲，探頭進碗，大快朵頤。

向映紅看得呆了，她有點躊躇，努力向西方學(xué)習(xí)的她是否應(yīng)拿程子盈作榜樣？

稍后，郭印南接了一個電話：“是，是，”他抬起頭，“杜先生與岑先生明早到上海。”

“那么，我們通宵趕工?！?/p>

清晨，太陽升起，他們又去吃大餅油條，不能睡，就只好不停吃，否則會倒下來。

子盈帶了食物去探視盛大叔。

她蹲下同他說：“杜十娘最終怎樣？”

盛大叔邊吃早餐邊吟：“……在青樓，識得個李公子――”

子盈搖頭：“一定死，怎么可以靠人，既然有百寶箱，立刻替自己贖身，繼而學(xué)做生意，豈非妙哉?！?/p>

“小姑娘你真有趣?！?/p>

“來，聽聽我們的計劃?！?/p>

子盈把他當(dāng)自己人，將圖冊攤開，一五一十，解釋給他聽：“真幸運，祠堂竟剛巧落在大堂位置，如果在電梯槽，則救不回來?！?/p>

盛大叔一口食物卡在喉頭，吞不下去，忽然又哽咽了。

子盈微笑：“喂，英雄流血不流淚。”

“只因未到傷心處。”

“這是一宗不好消息？”

他放下食物，站起來，雙手垂直，唱個喏：“程小姐，你真由上天差來幫我盛氏。”

“不過，祠堂落在大廈之內(nèi)，就由人家代管，人家的規(guī)矩，你們要遵守。”

他吁出一口氣：“也只得這樣了。”

“老板一會兒來，我去游說他，你等消息?！?/p>

“是?！彼麑@小姑娘十分服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