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度蜜月回來之后,楚迪也開始分擔養(yǎng)狗場里的工作。加爾把精力集中在繁育、產(chǎn)仔和安置上,楚迪負責起了訓練的事--不論他倆究竟是怎么認識的,她在馴狗這方面都可謂才華出眾。埃德加的父親坦然承認自己馴狗的本事很有限。他心太軟,讓狗去執(zhí)行命令時只要差不多就行,并不要求它做得一絲不差。他馴出的狗永遠也搞不清“坐下”、“趴下”和“站住”這幾條命令的區(qū)別--它們知道自己應該大致停留在原處,可有時候它們會順勢趴到地板上,或是走出幾步再坐下,或是在本該躺下的時候坐起身,或是在本該站定的時候坐到地上。埃德加的父親更感興趣的,總是狗自己選擇去做什么,這是他從爺爺那里繼承來的偏好。
楚迪改變了這一切。馴起狗來她毫不留情,一絲不茍;她的動作直截了當,干脆利落,埃德加發(fā)現(xiàn)老師和護士也是這個樣子。她的反應快得驚人--她拽繩糾正狗的錯誤時迅速之極,你要是看到了準保會哈哈大笑。她的雙手會閃電般地揚起再落回腰部,狗的項圈“丁”地一聲輕響,收緊隨即放松,速度之快簡直像是在看變戲法。狗一副吃驚的樣子,根本不知道是誰拽了繩子。到了冬天,在山洞般大的干草房里,他們利用前半部的空地來訓練:把一捆捆草擺成障礙,在封閉的空間里訓練狗,腳下是散落的干草,頭頂是粗粗劈削而成的棟木,疤疤節(jié)節(jié)的房頂蓋板搭成了黑洞洞的穹頂,上頭滿是固定蓋板的釘子,還透著一縷縷天光;縱橫交錯的椽子懸在屋頂中央,干草房的后半部堆滿了一捆捆黃色的干草,足有三四米高。剩下的空間還是非常大。楚迪在這兒訓練狗的時候,就會展現(xiàn)出她最有魅力、最威嚴的一面。埃德加曾看到她突然奔到谷倉對面,揪住一條不肯趴下的狗的項圈,把它摁到地上。這幾個動作一氣呵成,連成了一道優(yōu)美的弧線。連被摁倒的狗也佩服不已:它高興得又跳又轉圈,還直舔她的臉,就好像這一串不可思議的動作是專門為它表演的。
雖然埃德加的父母一說起兩人如何相識的話題上就會邊開玩笑邊含糊其辭,對其他問題他們都直接回答。有時候他們會回想起埃德加自己的故事,說他們曾經(jīng)那么擔心他的聲音,說他還沒下地走路就和奧蒙黛在一起玩。因為他每天都跟他們一起在狗舍里干活--梳理皮毛、起名字,在狗等待訓練的時候照看它們--他有許多機會打手語問問題,等著聽他們的回答。在平靜的時候,他們甚至會談起那些悲傷的事情。故事中最為悲傷的,就是南邊草場樺樹林下的那個十字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