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桓譚。他是一個很有新思想的學者,曾作一部《新論》,可惜喪失了,現(xiàn)存的不過一小部分,看不出全部學說的真相。我們所知道的,就是他很受揚雄的影響。儒家自董仲舒以后,帶哲學的氣味很濃,桓譚生當東漢初年,自然免不了時下風氣?!缎抡摗反媪?,十停只有一二,講養(yǎng)生無益及形神分合問題,上承西漢時《淮南子》的遺緒,下開魏晉間何晏、王弼的先聲。
五、張衡。他是一個科學家,對于自然界,有很精密的觀察,曾造地震計,造得很靈巧,在天文學上,發(fā)明頗多。他又是一個大文學家,很佩服揚雄的為人?,F(xiàn)在所存的作品中《兩京賦》、《思玄賦》等,前者純?yōu)槲乃囆再|(zhì),后者可以發(fā)表思想。揚雄的功勞在開拓,桓譚的功勞在繼續(xù),桓張二人,為漢學、魏學的樞紐。
六、王充。他是一個批評哲學家,不用主觀的見解,純采客觀的判斷,關于積極方面,沒有什么主張,而對過去及當時各種學派,下至風俗習慣,無不加以批評。他是儒家,對儒家不好的批評亦很多,雖然所批評的問題或太瑣碎,但往往很中肯,掃盡齊派末流的荒誕思想,在儒家算是一種清涼劑。當時儒家,或者尋章摘句,或者滑稽亂俗,他老實不客氣的攻擊他們的短處,可以說是東漢儒家最重要的一個人。
漢代儒學,除經(jīng)生外,最重要的,有此六家,即董仲舒、司馬遷、揚雄、桓譚、張衡、王充。其余劉向、劉歆、仲長統(tǒng)、王符、徐干等,或者關系較小,或者缺乏特異的主張,所以我們不及一一細述了。
漢以后,是魏晉。魏晉之間,儒家發(fā)生一種很大的變動。這個時候,在學術方面,漢儒的整理事業(yè),太細密,太呆板,起了硬化作用。在社會方面,經(jīng)過戰(zhàn)國大亂以后,有長時間的太平--戰(zhàn)國如像三峽,漢代好比大湖--安定久了,自然腐敗。一方面,儒家的呆板工作,有點令人討厭;一方面,社會既然紊亂,思想亦因而復雜。所以魏晉之間,學術界急轉直下,另換一個新方面。
這個時候,道家極為發(fā)達,士大夫競尚清談。研究儒學的人,亦以道家眼光,看儒家書籍,擺脫從前章句訓詁的習慣,從新另下解釋。這種新解釋,雖然根據(jù)道家,但亦非完全不是儒家。儒家自身,本來有類似道家的話,兩漢時代未能發(fā)揮,到了魏晉,因為發(fā)生變動,才把從前的話,另外估定一番。最主要的經(jīng)學家,有下列幾位。
一、王弼。他是一個青年著作家,曾注《周易》及《老子》,兩部俱傳于世,學者成就之早,中外古今,恐怕沒有趕得上他的。他死的時候,不過二十四歲,能夠有這樣大的成績,真不可及。我們可以說中國文字不消滅一天,王弼的名字保存一天。今《十三經(jīng)注疏》所用《周易》,即魏王弼、晉韓康伯二人所注?!兑住繁静敷咧畷┝魅胗谧従?,王弼乘其敝而攻之,遂能排擊漢儒,自標新學。像王弼的解釋,是否《周易》本意,我們不得而知,但不失為獨創(chuàng)的哲理,在學術史上,有相當?shù)牡匚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