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老板罵誰呢?”劉克服問。
“不罵你,你夠朋友。我罵林渠那幫子,錢沒少拿,事不多干?!彼械?。
劉克服告訴陸金華,他現(xiàn)在到處打電話只會添亂。別叫了,事后再聯(lián)系。
“我的人劉局長要顧啊?!标懤习暹€不放心,“咱們有交情的。”
劉克服冷笑:“知道陸老板心里疼。你的人我顧,我的人誰管?”
“誰是你的人?”
“除了你的,剩下算給誰?都給我?!?/p>
他把電話關(guān)了。
劉克服進(jìn)入臨時工房,姚育玲一見到他,頓時放聲大哭。
這是她的工地辦公室。此刻辦公室里聚了七八個人,外邊場地上還有十幾個人,都是原民政紙箱廠員工。與當(dāng)年聚集鬧事情形已有不同,這些人不再著整齊工作服,有幾個穿著,其他的盡著便服,團(tuán)體氣氛大為減弱,激烈氛圍卻要濃烈十倍。
他們居然把姚育玲綁在靠背椅上。當(dāng)天在場的陸氏人員有兩個,一個姚育玲,還有一個五十來歲戴眼鏡男子,是陸金華聘請的工程管理人員,這人沒給綁,縮在工房角落里。姚育玲因?yàn)楦鷼埣踩藛T吵架,還想奪路逃出工房,被他們臨時拽了一段電線,捆綁于她自己的辦公桌邊。如今的姚經(jīng)理可不是當(dāng)初山溝里那個“對象”,作為陸老板的人,到處都是座上賓,見的人物都有身份,她哪里受得了這個,一見劉克服就涕淚泗流,大聲號啕。
她立刻挨了一拐棍,是一個瘸子打的,沒直接打人,打在綁人的椅背上。兩件木質(zhì)器具撞擊,“砰”地一響,頗驚心動魄。瘸子穿紙箱廠工作服,立在辦公桌一側(cè),舉著他的拐杖,隨時準(zhǔn)備猛烈痛擊。
劉克服喊:“別動手,有話好說。”
他被門邊一個男子抓住了肩膀。男子手勁很大,劉克服只覺肩膀發(fā)麻,這時有人喝:“大勇放開?!?/p>
抓他肩膀的果然是大勇,大美的丈夫,“好人”。吆喝大勇放手的是殘疾人,坐輪椅,是個四十來歲男子,這人應(yīng)當(dāng)是領(lǐng)頭的。
劉克服被放開了。他把姚育玲先丟一旁,沒理會她的叫喚,忙著先示溝通,這就是發(fā)煙。他帶了煙,他自己不抽煙,這個時候卻得用上。他給現(xiàn)場人員發(fā)煙,有人接了,有人拒絕,有人猶豫,不知接還是不接。
大勇拒絕接煙。
劉克服告訴他們,民政局林渠局長有事沒法到,所以他一個人趕過來跟大家談。這屋子有原民政紙箱廠的員工,有他,政府局長,還有兩位是外商企業(yè)的代表,三方面人員都在,各自的情況和要求可以交流溝通。但是把人綁起來不行,不是談話溝通的合適方式。如果大家想解決問題,應(yīng)當(dāng)先把人放開。
那些人都喊不行。他們說這女的最壞,不能放過她。姚育玲又大哭,吐口水,撒潑,罵拐子打人,綁人,犯法,警察要抓去關(guān)的。劉克服即喝,讓姚不要亂叫。
“這是女人?!彼麑ψ喴蔚念^頭說,“再怎么樣,不能這樣對待女人。”
他提出兩個處置方式,讓那些人考慮。一個是把姚育玲放了,讓她和她的工程管理人員離開工地。他們兩個都只是外商雇用人員,不是老板,不可以發(fā)話決定事情,只能把大家的意見向老板反映,大家有什么意見他們已經(jīng)很清楚了,回去馬上就會報告,這就夠了,把他們留在這里沒什么意義。放他們走,余下的問題由他來談,他會一直待在這里,直到跟大家一起離開。這個方案如果不能接受,還有意見要直接跟外商這兩個人反映,非有他們在場不可,那么也行,留下來一塊談,沒什么不可以,但是不能綁人,趕緊放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