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怎么了？”我問道，“不會是有什么線索了吧？”

他把三個錢包塞進(jìn)了口袋里，迅速彎腰掀起了帆布的邊緣，說道：“進(jìn)來?！?/p>

他挑著帆布，讓我跟著他鉆了進(jìn)去。在場地里面有十幾個間隔均勻的、并不高的舞臺，我們正好出現(xiàn)在兩個舞臺之間。一個身材魁梧、寬肩膀的男人正在整理桌子上面的一大排閃閃發(fā)亮的長劍和刀子，他穿著一件長及腳踝的、俗麗而且有些骯臟的紅黃相間的長袍。他聽到了我們的動靜，轉(zhuǎn)過頭，惡狠狠地瞪著我們。他的腦門像是尼安德特人 ，他的下頜骨很粗壯，氣勢洶洶地向前突出。

“嘿，你們想去哪兒？”他兇狠地質(zhì)問。

“哪也不去?！瘪R里尼平靜地說，“我們就是要到這里。我們不是外人。”

那位審判官性情多疑：“哦，是嗎？從什么時候開始的？”

“從現(xiàn)在開始。”馬里尼憑空變出了一支香煙，然后再次伸手，從空中拿出了一板火柴。他的動作和往常一樣敏捷?！澳g(shù)師，”他多此一舉地解釋說，“ 看手相的營地 在哪里？我要找格斯·米勒伯維和斯特拉·米勒伯維。”

吞劍者的懷疑態(tài)度稍稍緩和了一點(diǎn)。“在那邊?！彼蜃筮吽α艘幌骂^。我們從舞臺的縫隙之間走到了余興節(jié)目“蓋子”的中間，看到那一大排舞臺的末端有一個小小的、用帶條紋的帆布搭起來的棚子。在棚子的入口上方掛著一個巨大的手掌紋理的圖案 參照車依若 的設(shè)計。馬里尼走向了那個帳篷。

余興節(jié)目的“蓋子”里面有大概二三十個觀眾，他們多數(shù)都聚集在遠(yuǎn)處欣賞黑人樂隊的表演。樂隊有五名成員，他們的熱情遠(yuǎn)遠(yuǎn)超過他們的技巧。舞臺上還有一位體態(tài)豐滿的、咖啡色頭發(fā)的女孩子，正在大聲地演唱翰迪 先生的一首有些過時的布魯斯樂曲。她穿著一身猩紅色的緊身晚禮服，屁股不停地跟著音樂扭動。

在樂隊的演出平臺后面有個平臺，上面有個用暗紅色掛毯圍起來的、盒子般的方形帳篷。帳篷正面的門簾緊閉著。

馬里尼伸手一指：“行了，就是這里?！?/p>

這時候歌手停止了演唱，樂隊的音樂聲逐漸消失了。外面的中央走廊傳來了大嗓門的“演講者”的不懈的勸說詞：“這里有最離奇的景觀，我的朋友們，科學(xué)的最新奇跡 克莉絲汀小姐，一個沒有腦袋的女孩兒！一個活生生的，正常呼吸的奇跡！只要你買了門票，不僅可以看到精彩的表演，還能夠見到克莉絲汀小姐。門票只要十五美分！抓緊時間 ”

格斯·米勒伯維正站在“看手相的營地”旁邊，看到馬里尼之后他表現(xiàn)出了驚喜。他是一個瘦瘦的小個子男人，麻稈一樣的脖子，稀疏的灰色頭發(fā)，戴著一副黑邊的夾鼻眼鏡，面露熱情的笑容，還有一種故意裝出來的威嚴(yán)姿態(tài)。

“斯特拉，”他轉(zhuǎn)過身大聲地說，“看看誰來了！”

一個中年婦女坐在帳篷旁邊的輕便折椅上。她的相貌毫無特色，穿著一件黑色的晚禮服，眼影非常重，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她用淺藍(lán)色的眼睛看了一眼馬里尼，禮貌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但是沒有多少熱情。

格斯和馬里尼立刻展開了熱烈的敘舊活動：“我們最后一次見面是一九三三年的康尼島，一同在奧芬的巡回馬戲團(tuán) 還記得柯蒂斯吧？他這個演出季跟著拉塞爾的馬戲團(tuán) ”

我好奇地四下張望，視線中能夠看到兩種人：一種是瞠目結(jié)舌的觀眾，另一種是毫無熱情的、麻木的畸形人和等待出場的演員。胡毒毒是來自亞馬遜森林的食人族，他是有色人種，皮膚黝黑，頭頂是豎直的短發(fā)，臉上涂著表示征戰(zhàn)的圖案。他坐在一個輕便折凳上，面前是用于作戰(zhàn)的棍棒和縮小的人頭骨；但是他正在用折疊小刀修剪指甲。一個穿著草裙的胡奇庫奇舞 演員正忙著編制一件粉色的小毛衣。

我的注意力突然回到了馬里尼和格斯身上，因為我聽到馬里尼在說：“什么時候添加了斷項女郎的節(jié)目？”

“我想是星期五?！备袼勾鸬溃皩?，斯特拉？”

根據(jù)她背后的廣告，斯特拉應(yīng)該無所不知、無所不見、無所不說。她答道：“我猜是這樣?！?/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