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莎貝爾繃得緊緊的身體開始搖晃起來,膝蓋那兒止不住地直抽。她飛快地掃了一眼亨利·梅利維爾,班德動作夸張地避開臺燈電線,走了出去,給她搬了張椅子。她氣呼呼地說: 我沒事,我好得很。 不過她咳了起來,面色慘白。 別管我, 她甩開了班德要去扶她腰的手, 我一點事都沒有,我還要繼續(xù)講。如果艾倫對你們直言不諱,先生們,他就該告訴你,這是遺傳缺陷。他就該告訴你,查爾斯·布瑞克斯?jié)h姆 帶著老婆來這里,一八 三年死在房間里的那個 其實沒死之前早就瘋了。他是 我們現(xiàn)在所說的武瘋子。他是被逼瘋的,原因非常駭人。艾倫本該告訴你們原因是什么。蓋伊?xí)f的。 她僵硬地抬起手,又讓它們落回膝上, 我可不是在暗示,我是在明明白白地告訴你們,又有人犯病了。告訴你們有人掐死了鸚鵡,你們只會當(dāng)做笑話。就算告訴你們有人宰了條狗,你們也不過是付之一笑。我可不這么看。我認(rèn)為,今晚你們可給那可憐的瘋子創(chuàng)造了一個大機遇,他瘋得只怕會順竿向上爬。
給誰創(chuàng)造了機遇? 亨利·梅利維爾問道。
我不知道, 她回答, 那才是我受煎熬的原因。 沒人講話。他們聽得到曼特林粗重的呼吸聲和酒瓶在餐具柜上滾擦?xí)r的嘎嘎作響聲。泰爾萊恩眼角一瞥,看見一只黑里透紅、長滿斑點的大手抓著酒瓶。女人站起身來。 扶我一把,拉爾夫。 她吩咐班德,繼而又用那種優(yōu)雅死板和虛情假意的魅惑腔調(diào)講道, 我才不想做烏鴉嘴,亨利爵士,我只警告一次。能跟我去會客室嗎?
他們出去后,亨利·梅利維爾心急氣喘地從桌邊溜出來,拙手拙腳地穿過房間,猛拽了幾下傳喚鈴繩。片刻之后,肖特來了,他對肖特說: 把蓋伊·布瑞克斯?jié)h姆還有那個叫拉維爾的法國佬叫來,告訴他們有人要他們馬上就到。動作麻利點。 他轉(zhuǎn)過身對曼特林眨眨眼, 離奇古怪,孩子。太離奇古怪了。你之前為什么不跟我講鸚鵡和狗的事?
曼特林用一種破鼓式的泄氣腔調(diào)說道: 我也不知道菲茨的事,可憐的家伙! 他一邊比畫著,一邊憤憤不平地嚷嚷道, 我的老天,真挺嚇人的!我是說那個老姑娘伊莎貝爾。我說,你們不覺得她太
嗯,她明顯覺得有人不正常。之前知道這事嗎?
不知道。都是一派胡言,我跟你說!這還是我第一次聽到狗的事。但那鸚鵡 曼特林的下巴突了出來, 我所能說的是,它活該被捏斷脖子。我討厭鸚鵡。只要留意鸚鵡的眼睛,你就知道它們都是徹頭徹尾的壞東西。它們的眼睛根本不像人眼,倒很像蛇眼。才想去摸摸,它們就恨不得把你的指頭都啄掉 停一下!你們可不要誤會啊,那只畜生可不是我搞死的。我可沒干那事。
嗯 哼!知道是誰做的嗎?
不知道,大概是哪個傭人吧。他們不喜歡伊莎貝爾,也討厭那只鸚鵡。那玩意尖叫一聲讓人寒毛直豎。之前它掛在餐廳的鳥籠里,老是扯著嗓子喊 是你啊,是你啊 ,還像瘋子一樣怪笑。 他頓住了,臉色微紅,看到門打開,就急匆匆嚷道, 蓋伊!我說,蓋伊!她告訴你了嗎?有人殺了菲茨,藏在了垃圾箱里。至少伊莎貝爾是這么說的。
兩個男子走進房間。打頭的那個 曼特林剛才就是對他講的 突然停住腳步。他是個矮個子,干練利索,笑容可掬,卻戴著副嚇人的墨鏡。他前額高高隆起,瘦骨嶙峋,長著和他哥一樣的硬直淺紅頭發(fā)。雖然比起曼特林要小十多歲,他卻滿臉皺紋密布,凹陷的面頰上、微笑的嘴角邊都是皺紋。盡管艾倫看起來膀大腰圓氣勢洶洶,泰爾萊恩卻沒來由地覺得外表脆弱的蓋伊內(nèi)心要堅強得多。這是一張睿智的面龐,不過 卻顯得虛偽或是狡詐。泰爾萊恩知道,那種狐疑的臉色也許僅僅是因為墨鏡的效果。他不喜歡那副墨鏡。墨鏡后面,那人的眼珠只隱約看到兩團黑色,活像關(guān)在毛玻璃后面的老鼠,并且眼珠子看起來動個不歇。蓋伊露出一絲猶疑,看起來則是一臉不屑。 是的, 他說, 我知道菲茨死了。我說,老伙計,干嗎咋咋呼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