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現(xiàn)在，他野心勃勃地一頭栽進了個他籌劃了很久的項目 盛裝魔術(shù)音樂歌舞劇。這歌舞劇里要有合唱團、歌手、舞者、一打最頂尖的魔術(shù)師以及神秘莫測的歌詞。大型幻想魔術(shù)自從魔術(shù)歌劇和霍華德·薩斯頓辭世之后，便絕跡于當代。在這個年代，魔術(shù)表演的形式大都是一群魔術(shù)師在夜總會的大廳里或大酒店的晚餐宴會上輪番獻藝。對馬里尼來說，重塑往日的榮耀，是他在魔術(shù)界唯一的心愿了。他很想策劃一場仿佛小說里寫到的那種精心安插著美女、音樂和超級魔術(shù)的大型魔術(shù)表演。而現(xiàn)在，他就打算以這個被他稱之為 逗你玩歌劇 的項目，來實現(xiàn)自己的理想。

我走進了四十五號大街哲瑞·雷恩劇院的門，小心翼翼地爬上幾級鐵梯，忽然發(fā)現(xiàn)自己身邊掠過一群穿著芭蕾舞鞋和表演服裝的女孩。鋼琴聲從后面響起。從黑暗處禮堂觀眾席里傳來了馬里尼的聲音：

羅斯，現(xiàn)在正在排演水下芭蕾。我們可不需要比目魚做演員，下去游游吧。

我摟起身邊最近的兩個演員。 我是只大章魚， 我說， 我還需要六個姑娘，一手摟一個。

鋼琴音樂戛然而止。 看來我們招了個不錯的喜劇演員， 馬里尼回答說， 一個水平很高的喜劇演員。 他對著坐在鋼琴上的襯衫男說： 拉里，讓那些女孩先回去吧。她們已經(jīng)在這忙了足夠長的時間了。還有，把東西都擺好，我們要準備開始下一幕的排演了。往水箱里通水，準備開始。還有燈光 現(xiàn)場燈、腳燈以及水下的燈。羅斯，你在這坐著，假想你自己是一個看戲看煩了的商人。我想看看你的反應(yīng)。

我穿過舞臺的腳燈，走下臺階，在第三排挑選了個離走廊較遠的位置坐下。魔術(shù)師就坐在不遠處。盡管平時他的睡眠時間比一般人都短，卻一向精力十足。但這一次，他確實是累了。我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有這種感覺。他黑色的眼睛里還閃爍著警惕的火花，嘴角的皺紋也帶著頑童般的微笑。他的周身依然籠罩著魔術(shù)師自信的氣場。歲月在他的身上并未刻下清晰的痕跡，你不會相信這個家伙居然已經(jīng)六十歲了，然而看起來你會覺得他可能才四十五歲。

你從哪兒， 我坐下，問道， 學到這水下芭蕾的主意？還有這所有的東西？觀眾可真是會大飽眼福了，你雇傭的這些姑娘都棒極了，但我不明白這戲碼跟你的魔術(shù)有什么關(guān)系。

你會明白的， 他咧嘴一笑， 這是最新的馬里尼魔術(shù)的一部分。瞪大眼睛看好啊，如果你能解釋魔術(shù)的原理，我就把這魔術(shù)棄用了。

還真有自信啊， 我說， 好啊，我接受挑戰(zhàn)。

就在我話音未落的時候，兩條白色圓錐形光柱便從上方斜打下來，匯聚在舞臺中央。而光柱的正中央，則擺著一尊巨大的方形玻璃水箱。這水箱足足占了半個舞臺的大小，進水口的水奔流而入，里面的水卷著旋渦和泡沫，水浪撞擊著箱子內(nèi)壁，很有氣勢。

接下來，舞臺水箱旁漸漸升起一個小平臺。平臺在稍高過水箱頂?shù)奈恢猛Ｗ?，平臺上伸出的一塊區(qū)域，恰好在水箱的頂部。這時，一個有著運動員身材的黝黑英俊男子從馬里尼身后的座位上站了起來。

好，去了。 他說著，走向舞臺。接下來，他脫掉身上的外袍，隨手丟在第一排座位上，身上只穿著最簡單的紅色泳衣。他矯健的古銅色身軀在燈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輝。

呃，這， 我說道， 是為女商人準備的節(jié)目吧，我猜。

那位表演者快步走上升高的小平臺，轉(zhuǎn)身，朝我們的方向鞠了一個躬。他旁邊立著一個深色的外形令人毛骨悚然的棺材，棺材正半開著口。兩個舞臺助手跟在他身后，手里拿著嚇人的重手銬和腳鐐。他們很快地幫表演者銬上了雙手，推緊棘齒，并鎖上。接著他們把厚重的腳鐐鎖在他的腳踝上。

這種手銬， 馬里尼評價道， 我曾經(jīng)借過幾副給警察局用。加維甘還欠著我一兩副呢。我想請你將這個魔術(shù)向大眾推廣報道出去。

誰？我？

是啊，你剛被雇傭為本劇團的廣告宣傳部經(jīng)理了。

我想起剛剛博特提到了天使的事，于是想拐彎抹角地談?wù)勑剿氖?。不過馬里尼在轉(zhuǎn)移話題的方面有著高深的技巧，我沒能得逞。

等會再談商業(yè)方面的事， 他說， 你先看魔術(shù)。

那兩個助手抬起表演者的身體，將他搬進那具棺材中。鋼琴師加快了音樂的節(jié)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