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會在電視上無數(shù)次看到它,所以你知道那天發(fā)生了什么:一次突然發(fā)生的爆炸,碎片四濺,升起一縷煙,一節(jié)車廂完全被毀壞了,其他車廂被爆炸沖擊波震得變了形。我們周圍所有的人都停下了腳步,朝倫敦之眼看去。我們能聽見尖叫聲從河那邊不斷傳來。
蜘蛛和我說出同樣的話:“啊,老天!”并且橋上的每張嘴里都回響著同樣的話。也許有些人聽起來像是在祈禱,反正就是那些我們大多數(shù)人吃驚時會說的話。我們站在那里觀察了一兩分鐘,當塵灰落地時,警報聲響了起來。我感到麻木。之前我在懷疑那些數(shù)字,希望它們不是真的,只是我頭腦里的一個愚蠢的游戲。但是現(xiàn)在,我知道那不是游戲。數(shù)字是真實的—我是那個知道人們未來的女孩,而且我將永遠是。我驚恐地顫抖起來。
“我們離開這里吧,蜘蛛,”我說,“回家吧。無論卡倫家里等待我的是什么,也比看著倫敦清理它的尸體要強?!蔽肄D(zhuǎn)身繼續(xù)穿越大橋,但是蜘蛛沒有跟過來。“快點,”我說,“咱們走?!?/p>
蜘蛛仍靠在欄桿上,皺眉看著我,臉上帶著困惑,差不多是指責。我知道接下來會發(fā)生什么。我無法回避。他看著我的眼睛,講出了那句話。
“你知道,你早知道這事兒?!蔽覀兏糁蠹s五米遠。他的聲音大得足夠傳進我和附近其他幾個人的耳朵。他們中的幾個人立刻回頭看我們。
“閉嘴,蜘蛛?!蔽覈u了一下。
他搖了搖頭:“不,我不會閉嘴。你早知道這件事。這到底是怎么回事,杰姆?”他直起腰,朝我走過來。
“沒事。閉嘴!”
他走到我面前抓住了我。我掙脫開來,往前飛跑。橋上有很多人,我不得不從他們中間穿過。蜘蛛比我快許多,不過他又高又拙。我能聽見他在我后面,聽見他跌跌撞撞地穿過人群時人們的喊叫。我跑到了橋的另一頭,盲目地跑過條條街道。蜘蛛沒用多長時間就追上了我。他抓住我的胳膊,把我扭轉(zhuǎn)過去面對著他。
“杰姆,你是怎么知道那會發(fā)生的?”我倆都喘著氣。
“我不知道,我什么也不知道。”
“不,杰姆,你知道這件事,你知道這件事。怎么回事?”我試著掙脫他,但是他抓得很緊。他的高度,他的力量還有他的氣味,似乎完全包圍了我,我逃不了。我試圖揍他,但是他現(xiàn)在抓住了我的兩只胳膊。我用額頭往前撞他,但是他看到我要那么做,把我推遠了一些,我仍被他牢牢抓住。我受不了了,抬腳踢他的腿。他退縮了一下,但并沒有放開我。“別呀,伙計,你得告訴我是怎么回事?!?/p>
人們開始盯著我們看。我停止了反抗,在他手里變得溫順起來,我再也不想自己面對了,我想,我自己應付不了了。
“好吧。”我說,“但不是在這里。我們能去運河那邊嗎?”
我們朝E街走去,很快便找到了一條通往那些商店后面的路,從那兒能到運河。至少我們遠離了其他人。我完全沒了力氣,雙腿開始發(fā)軟。
“我得坐下來?!蔽姨撊醯卣f,癱坐到一張破舊的長椅上。它少了一根橫木條,感覺我們會從那兒掉下去一樣。蜘蛛坐在我旁邊。
“伙計,你的臉色看起來很奇怪。把你的頭放到膝蓋之間或者做點別的什么吧?!?/p>
我正朝前傾,突然耳朵里嗖的一聲。我腦子里的空間先是一陣紅,然后是一片黑。
“喔,穩(wěn)住,伙計。”我能聽見蜘蛛的聲音從很遠很遠的地方傳來,像是從一條隧道的另一頭。當我睜開眼睛的時候,所有東西的位置都不對了。過了一會兒,我才意識到自己正躺著。先前椅子壞了的地方讓我很不舒服,但我的腦袋是在一塊枕頭上,那玩意兒臭臭的,不過很軟和:那是蜘蛛的連帽上衣。他正在拉船道上走來走去,搖頭晃腦,手指輕彈,嘴里不住咕噥著。
“嗨。”我說道,幾乎發(fā)不出聲音。他停下腳步,到我旁邊蹲了下來。
“你還好吧,伙計?”他說。
“還好?!?/p>
他扶著我慢慢坐起來,然后坐到我旁邊。我渾身發(fā)抖。他抓起他的連帽衫遞了過來?!皝?,把這個穿上?!蔽也挪幌胱屇莻€酸臭的東西罩在我的衣服或皮膚上。我又發(fā)抖了,他把手伸到我身后。我不知道他要干什么,正要喝令他滾開的時候,我意識到他把連帽衫披到了我肩上,差不多把我包了起來。那讓我想起當屋里冷的時候,媽媽在沙發(fā)上用條毯子裹著我倆,我們蜷縮在里面,那是在她狀態(tài)還不錯的一天。我眼里有東西刺痛了我:熱乎乎的,它涌了出來,從我右邊的臉頰流下。該死的,我在哭。我是不哭的,我就是不哭。我使勁地抽噎著,用手背擦拭著臉。
“現(xiàn)在你準備告訴我了嗎?”
我死死地盯著我眼前的地面。蜘蛛是我最親密的朋友了。我能信任他嗎?我深吸了口氣。
“是的?!蔽艺f,然后我開始講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