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01屋橋謎案(2)

不可能犯罪診斷書 作者:(美)愛德華·霍克


天啦!她說得不錯。漢克的馬和車子的痕跡直進到屋橋里。事實上,可以看見那些濕濕的融雪印子大約有幾呎左右,然后漸漸淡去。

可是里面沒有馬,沒有車,沒有漢克?布林洛。

只有他原先帶著的那瓶蘋果醬碎在地上。

可是如果橋那頭的雪地上沒有印子的話,他想必———他一定得———還在這里!我的眼光往上移向那將整座橋撐住的木頭支架上,那里什么也沒有,只有橫梁和屋頂。這座屋橋非常堅固,在屋頂?shù)谋Wo下不受風吹雨打。兩側(cè)的邊墻也很堅實,沒有破損,木板縫里最多只有松鼠躲得進去。

“這里面有什么花樣,”我對蜜麗說,“他一定得在這里。”

“可是在哪里呢?”

我走到橋的另外一頭,仔細看過平滑無痕的雪地,由橋角那邊欠過身去看蛇溪結(jié)凍的河面。溜冰的人還沒有來把雪鏟掉,那里和其他地方一樣,一點痕跡也沒有。就算馬車都有辦法穿過木頭橋底或邊墻,無論再到哪里也不可能不留下痕跡。漢克駕著他的馬車進了屋橋,只比跟在后面的蜜麗和我早一分鐘,掉了他那一大瓶蘋果醬,就此消失無蹤。

“我們得找人來幫忙,”我說。我的本能告訴我不能往前去蜜麗的家里而弄亂了橋那頭的雪地。“在這里等著,我跑回雷姆賽的農(nóng)場去?!?/p>

我在谷倉里找到了和那群牛在一起的華特?雷姆賽,他正在把干草從草堆里叉出來。

“喂,醫(yī)生,”他在架子上叫我,“什么事?”

“漢克?布林洛好像不見了,我從來沒見過這種怪事。你這里有電話嗎?”

“當然有,醫(yī)生,”他跳到了地下,“到屋里來吧。”

在跟著他由雪地里穿過的時候,我問道:“漢克從你面前經(jīng)過的時候有沒什么看起來怪怪的地方?”

“怪怪的?沒有。他因為天冷縮成一團,可是我知道那就是他,我把牛趕到路邊,讓他過去?!?/p>

“他有沒有說什么?”

“沒有,只揮了揮手?!?/p>

“那你并沒有真正看到他的臉或聽到他的聲音啰?”

華特?雷姆賽轉(zhuǎn)身對著我?!斑馈獩]有??墒牵姽砹?,我認得漢克那么久了!就是他沒錯?!?/p>

我想也一定是,在那條路上沒有任何地方可以把駕車的人給替換掉,而且就算換了人,那換上去的人又怎么消失無蹤呢?

我接過華特?雷姆賽遞給我的電話,搖了搖,請接線生接到布林洛的農(nóng)場,雙胞胎姊妹其中的一個來接電話?!拔沂巧侥丰t(yī)生,我們好像把你哥哥跟丟了,他沒有回家吧?”

“沒有,他不是跟你們在一起嗎?”

“現(xiàn)在不在。你爸在嗎?”

“他在外面田里,你要找媽媽嗎?”

“不要,她應該躺在床上。”現(xiàn)在還不需要打擾她。我掛上電話,再打到歐布萊恩的農(nóng)場去,得到同樣的結(jié)果。蜜麗的哥哥拉瑞接的電話,他沒有見到漢克,可是他答應馬上開始往屋橋這邊走,找找馬車的輪印或腳印。

“有沒有結(jié)果?”我打完電話之后,雷姆賽問道。

“還沒有。在他經(jīng)過之后,你沒有注意看他吧?”

雷姆賽搖了搖頭?!拔以诿χs牛?!?/p>

我回到外面,往屋橋走去,雷姆賽跟在我后面,蜜麗正站在我的馬車旁邊,一副很擔心的樣子?!澳阌袥]有找到他?”她問道。

我搖了搖頭?!澳愀绺缯@邊過來。”

雷姆賽和我仔細檢查過屋橋里每一吋地方時,蜜麗只站在橋的那頭,等她哥哥來。我猜她這時候需要他來支撐。拉瑞?歐布萊恩很年輕、英俊而且討人喜歡———和漢克?布林洛以及華特?雷姆賽都是好朋友。我的護士愛玻告訴我說,華特在他父母死后繼承了那個農(nóng)場,第一季栽種的時候,拉瑞和漢克都去幫他的忙。她也跟我說,雖然他們是好朋友,拉瑞卻反對漢克娶他的妹妹。大概他和某些做哥哥的一樣,總覺得沒人能配得上自己的妹妹吧。

拉瑞走到的時候,也沒什么新的消息告訴我們。“從這里到農(nóng)場一點痕跡也沒有,”他證實道。

我突然想到一件事?!暗纫幌?!如果說那里一點印子也沒有,那你今天早上是怎么到這邊來的呢,蜜麗?”

“我昨晚和漢克在他家。開始下雪之后,他們?nèi)叶紙猿忠以谀抢镞^夜。雖然積雪才一兩吋而已?!彼坪醺杏X到有個沒有問出口的問題,又加上一句說:“我和雙胞胎一起睡在她們那張大床上。”

拉瑞看看我?!澳阌X得該怎么辦?”

我低頭看著那瓶摔爛了的蘋果醬,大家全都小心地避開了那里?!拔矣X得我們最好打電話給藍思警長?!?/p>

* ?。 。?/p>

藍思警長是個胖子,動作很慢,思想也很慢(山姆醫(yī)生繼續(xù)說道)。他恐怕從來也沒碰到過比馬車被偷更大的案子———當然更沒有像在屋橋里失蹤之類的事。他哼哼哈哈地聽著這件事,然后驚慌失措地兩手一舉。“這件事不會像你們說的那樣。這根本就不可?嘛,不可能的事就沒道理。我想你們是在糊弄我———還是提早三個禮拜來開愚人節(jié)的玩笑吧?!?/p>

大約就在這時候,壓力終于讓蜜麗承受不住了,她哭倒在地,拉瑞和我把她送回家去。他們的爸爸文生?歐布萊恩到門口來接我們?!斑@怎么回事?”他問拉瑞,“她怎么了?”

“漢克不見了?!?/p>

“不見了?你是說跟另外一個女人跑了?”

“不是,不是那種事啦。”

拉瑞扶著蜜麗回她房間去的時候,我跟著文生進了廚房。他不是像杰可柏?布林洛那種會揮著斧頭的人,可是他有一輩子在田里干活而有的肌肉?!皾h克要我跟著一起來,”我解釋道,“說你傷到了腳。”

“沒什么,劈柴的時候扭到了腳踝。”

“我能看一下嗎?”

“用不著?!笨墒撬懿磺樵傅乩吡搜澩?,我彎下腰去檢查了一下,還是有腫脹和瘀青,不過最壞的已經(jīng)過去了。

“不太糟,”我同意道,“不過你該泡泡熱水?!蔽宜南驴纯?,確定沒有人會聽到我們說話之后,我放低了聲音說:“你的第一個念頭就是漢克?布林洛和另外一個女人跑了。你心里想的是誰?”

他一副不自在的樣子?!皼]有誰呀。”

“這事可能很嚴重,歐布萊恩先生?!?/p>

他考慮了一下,最后說道:“我不會假裝說我女兒要嫁一個不信天主教的男人那件事讓我很高興,拉瑞也有同樣的感覺,何況,漢克還跟鎮(zhèn)上一些女孩子鬼混。”

“比方說是誰呢?”

“比方說在銀行做事的吉兒?佩姬。要是他跟她跑了也不奇怪?!?/p>

我看到蜜麗走下樓來,就把聲音提高了一點。“你要泡泡腳踝,要用熱水?!?/p>

“有什么消息嗎?”蜜麗問道。她已經(jīng)恢復了正常,不過臉上還是沒有血色。

“沒有消息,不過我敢說他會出現(xiàn)的。他有?;拥牧晳T嗎?”

“有時他會拿蘇珊和莎莉來唬人,你是說這個嗎?”

“不知道我說的是什么,”我承認道,“可是他當時好像急著要你坐我的車,也許其中有什么原因?!?/p>

我留下來吃午飯,因為沒有消息進來,我就一個人動身回鎮(zhèn)上去,經(jīng)過那座屋橋的時候,藍思警長和另外幾個人還在那里,可是我沒有停下來,我看得出他們要解開這個謎團連一點頭緒也沒有,而我急著在銀行下班之前趕到那里。

* ?。 。?/p>

吉兒?佩姬是個眼光銳利的金發(fā)女子,也是那種在新英格蘭的小鎮(zhèn)上永遠不會覺得快樂的人。她回答我有關(guān)漢克?布林洛的問題時,帶著陰沉而不信任的表情,大概她對所有的男人都有這種感覺吧。

“你知道他在哪里嗎,吉兒?”

“我怎么會知道他在哪里?”

“你是不是打算在他結(jié)婚之前和他私奔?”

“哈!我跟他私奔?告訴你,如果蜜麗?歐布萊恩那么急著想要他,就給她好了!”銀行正要結(jié)束當天的營業(yè),她回去數(shù)她抽屜里的現(xiàn)鈔?!霸僬f,我聽說男人過了一陣之后,就會對婚姻生活厭倦了。我說不定會在鎮(zhèn)上再見到他??墒俏医^不會跟他私奔,然后就跟一個男人綁在一起的!”

我看到勞勃士,那家銀行的經(jīng)理,在盯著我們,我不免奇怪他們?yōu)槭裁磿恢惫陀孟窦獌哼@樣的女孩子,我猜她在這家銀行的女性顧客眼里是最不受歡迎的一個。

我離開銀行的時候,看見藍思警長走進對街的雜貨店。我跟了上去,在酸黃瓜桶前攔住了他?!坝行碌南?,警長?”

“我放棄了,醫(yī)生,不管他在哪兒,反正不是從橋上出去的?!?/p>

這家雜貨店正在我診所隔壁,是個很舒服的地方,有大塊的乳酪,一桶桶的面粉,和一瓶瓶的太妃糖。老板的名字叫麥克斯,他養(yǎng)的那只大蘇格蘭牧羊犬總睡在大肚火爐附近的地上。麥克斯從柜臺后面繞出來找我們,說道:“每個人都在講漢克的事,你們覺得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曉得,”我承認道。

“會不會是有架飛機飛過來,把所有東西全給吊走了?”

“我就駕著我的馬車跟在他后面。根本沒有飛機。”我看了窗外一眼,看見吉兒?佩姬和那個叫勞勃士的經(jīng)理一起離開銀行?!拔衣牭接腥苏f漢克和吉兒?佩姬很要好,是真的嗎?”

麥克斯抓抓他下巴上的胡茬,大笑著說:“鎮(zhèn)上每個人都跟吉兒很要好,包括那個老勞勃士在內(nèi),那根本不算什么。”

“我想也是,”我表同意道。可是即使對漢克?布林洛來說不算什么,但在蜜麗的爸爸和哥哥眼里是不是算什么呢?

藍思警長和我一起離開了雜貨店,他答應有消息就會通知我,而我回隔壁我的診所去,我的護士愛玻正等著聽所有的細節(jié)?!拔业奶彀?,你可有名啦,山姆醫(yī)生!電話就沒停過?!?/p>

“這種事有名才糟糕呢,我什么也沒看見。”

“重點就在這里。換了別人他們都不會相信———可是你不一樣?!?/p>

我嘆了口氣,踢掉腳上濕了的靴子?!拔也贿^是個鄉(xiāng)下醫(yī)生而已,愛玻?!?/p>

她是個三十多歲很開心的胖女人,我從來不曾后悔在我到鎮(zhèn)上的第一天就雇用了她?!八麄冇X得你比大部分的人聰明,山姆醫(yī)生。”

“哎,才不會。”

“他們認為你能解開這個謎。”

還有誰在那天也說我是個偵探來著?莎拉?布林洛?“他們?yōu)槭裁磿@樣想?”

“我想因為你是鎮(zhèn)上第一個?一輛響箭型敞篷車的醫(yī)生??!?/p>

我氣得罵她,可是她大笑不止,我也笑了。外面候診室里有幾個病人在等著,于是我去給他們看病,這天和平常日子大不相同,可是我還是得看診。到了黃昏時分,看診結(jié)束之后,天氣已經(jīng)轉(zhuǎn)暖了些。溫度大約是華氏四十度左右,小雨開始下了起來。

“這下積雪會融掉了,”在我準備回家的時候,愛玻說道。

“是呀,真會那樣?!?/p>

“也許能露出一個線索?!?/p>

我點了點頭,可是并不相信這件事。漢克?布林洛早就去得遠了,融雪不可能讓他回來。

半夜四點鐘,電話鈴聲把我叫醒了?!拔沂撬{思警長呀,醫(yī)生,”對方說,“抱歉吵了你了,可我有差事要你做?!?/p>

“什么事?”

“咱們找到漢克?布林洛了。”

“在哪里?”

“在郵政路上,離鎮(zhèn)南十哩路,他坐在他的馬車上,好像停下來休息似的?!?/p>

“他是不是———?”

“死了,醫(yī)生。所以我才要你來,有人打他腦袋后頭開了一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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