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月23日聽說是世界讀書日，有人要我推薦比較有益于世道人心的讀物，我想到的只有一本：《浮生六記》。

林語堂說《浮生六記》里的蕓娘是中國文學史上最可愛的女子，我不以為她最可愛，我以為她最可娶（不是可?。?，是中國文字中能夠貫通古今的適婚女性。

我理解的可愛是可以談戀愛，中國傳統(tǒng)文字里戀愛篇章不多，戀愛人物很少，能和現(xiàn)代生活合拍的更少。《紅樓夢》也許是民國以前最好的戀愛文學。但它的男生太特殊，賈寶玉一定要是個富貴閑人，把自己看成須眉濁物，把女生都看成神仙姐姐，神魂顛倒，情真理癡，半瘋半傻。現(xiàn)在敏慧的紅樓群芳并不難得，難得的是寶玉。而當代男生如果天賦異稟，有寶玉性情，多半會更上層樓，加入同志隊伍，不和姐妹們玩了。

真正影響當下中國人戀愛生活的是外來文學。外來文學強調男女平等，激發(fā)了無數蕩氣回腸波瀾壯闊的男女愛情。中國近代國門打開后，在歐風美雨激蕩下，中國人的戀愛故事要比過去好看許多。

不過戀愛好了，婚姻不見得好?；橐龊蛻賽鄄灰粯樱葢賽垡闊?。戀愛無拘無束，婚姻要有規(guī)矩。給婚姻做規(guī)矩，中國靠禮教，西方靠宗教。中國早已禮崩樂壞，又無法移植西方的宗教，戀愛成了婚姻的唯一進路，結果一塌糊涂。愛情講究平等，而家庭是個社會組織，任何組織都必須不平等，否則組織就要崩潰。把一對平等的男女扔進婚姻，就像把兩頭野獸關進一只籠子，只要有力氣，他們就會廝打。我讀過一份調查，據說中國百分之八十五的婚姻質量很低。

想要婚姻幸福，我有一語君須記：娶妻當娶陳淑珍。陳淑珍就是蕓娘，淑珍是她的字。蕓娘有修養(yǎng)，懂禮貌，富情趣，并不是古板女子，沈三白是個出息不大的男人，但蕓娘和他是恩愛夫妻，她從來不逼他上進，還積極地為他謀劃二房。這就是夫為妻綱。有這四個字，不必張羅小老婆，夫妻的恩愛質量會大大提高。

如果女生比男生厲害，那也可以，倒過來妻為夫綱，男生低眉雌伏，榜樣依然是蕓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