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讀楚留香,總想象不出張潔潔是怎樣的女子,突然之間,長久的疑問便有了答案。
顏:
P4在一個語言學(xué)校做外教翻譯的兼職,雅思剛考完,但英國太貴,會去澳洲吧。
王胖開口閉口都是游戲。大嘴徐在高速公路收費站當(dāng)差,這兩家伙總在網(wǎng)上對打星際什么的。
小葉時不時去四中實習(xí),在那里任職的希望頗大,已買了正式的西裝,開始考慮攢錢買房。葉不像我,他對一個千里之外的小女人的漂亮、可愛、麻煩、任性沒有半點興趣,為了事業(yè)的緣故,連從前著名的同窗好友也不太關(guān)心了。一中的傲慢讓他耿耿于懷,所以非要進四中,爭一口氣吧。
說到這些,你恐怕連表情也不會動半分,我總以為是這樣,對于純粹的生計問題,你會不屑;好像你的生存努力你的方式足以解決一切人的一切事情,只是我們,我和葉,做不到罷了。并沒有特別想要這樣指責(zé)你,怕是小人心理作怪了。該知道我是于人無害的,好比我特別喜歡的家蠅,煦暖的陽光里,有那么一個小家伙駐足手背肩膀跟你卿卿我我,或在眼前耍幾個懸停側(cè)飛的驚險動作,是不是很可愛呢?我現(xiàn)在的那位第一次來信就稱我為“蒼蠅”,很是明白我,終于成了我的豬籠草。
雷:
畢業(yè)后,與P4再沒見面。前次她來北京,我在山西,電話里匆匆忙忙,連問候也只說了一半。一起加入合唱團的時候,她個子嬌小,每次演出都要在腳底墊兩塊磚。你能想象我倆搬著磚頭四處走的樣子嗎?很搞笑吧。不過進了高中,她就像不喘氣似的一直長個,那晚在臺上合唱《故事里的樹》,她竟已高我半頭。那時她總穿得松松垮垮,像個男孩一樣,騎車也是飛快。有次演出結(jié)束她載我回家,半路沒頭沒腦拋下一句話——“你怎么越來越美”——我心里緊張,好像做錯了什么,又或許,真是那樣。
你說的“Addicted to Love” 已經(jīng)找到,看片時我笑個不停,想來你是自比那個瘦廚師——“在法國,我一錢不值,在這兒,人們捧著支票本對我說你多么有異國情調(diào)”——這么經(jīng)典的對白,也難怪你深以為是。
她住在31樓,那是燕園里的“公主樓”或“熊貓樓”,女生都漂亮而矜貴。
我不知她上午有沒有課,只能碰碰運氣。
31樓前很擁擠,原本的空地被兩個車棚占去大半,只余下中間的走道,在樹蔭下更顯狹長。
我去的時候,已有幾個男生在樓門前等待,或站著,或蹲著,或倚著墻,或推著車。有人還提著早餐,多半是博實剛出籠的包子。不知他們是否有固定的地盤,也不知他們是否彼此熟識,我猶豫再三,停在了31樓與29樓的十字路口。從這里望去,29樓前著名的“民主科學(xué)”雕塑十分顯眼——緊靠的“D”與“S”在晨曦中泛著金光,竟有種說不出的溫柔。
快八點的時候,樓前車水馬龍,女生的嗓音、足音,自行車的鈴聲、碰撞聲交織在一起——像潮水般來勢洶洶,卻又如旋風(fēng)般轉(zhuǎn)瞬即逝。
樓前又回復(fù)了平靜,走道上又出現(xiàn)了斑駁的樹影。剛才站在樓前的男生,已被擠到身邊。他看了我一眼,沒什么表情。但我總覺得那個眼神意味深長,或許帶點無奈,或許帶點自嘲,或許帶點“同病相憐”的心照不宣。
在門口站得越久,心中越是忐忑,好在31樓的老太太進進出出,取報紙,打開水,寫通知,對我們兩個“門神”一直視若無睹。
再看表的時候,我松了一口氣。十點的課,倒變成了半途而廢的堂皇理由。離開的剎那,我真怕她從樓上下來,因為我已全身僵硬,連嘴角都提不起來了。
雷:
醒來的時候,陽光明媚。上午一直在宿舍寫論文。敞著窗戶,不時瞟瞟藍(lán)天白云。喝光了一瓶果汁一瓶牛奶。中午洗了頭發(fā),長到腰際,不夠柔軟,但很光亮。陳升的歌越聽越喜歡。
顏:
最近睡不好,煙和咖啡過量。似乎每一次能望見冬天的時候都想逃離大陸,嘗試我所陌生的地中海夏日午后——這大概與你只有勇氣去想或夢的主題很一致吧。
學(xué)一正對著小南門的男生樓群,比起學(xué)五的窗明幾凈,就像一個破落的大倉庫,門窗簡陋,光線昏暗,囤積著數(shù)十年的油煙味。鮮有女生,鮮有情侶,學(xué)一總是木然——座位上的風(fēng)卷殘云,心無旁騖;過道上的邊走邊嚼,顧忌全無。我與同屋雖日日抱怨,卻從不肯為打飯多走一步。
或許是去得太晚,好多窗口已“打烊”。
“這么早就沒菜了?”
“難得來一次……”
“都怪你拖拖拉拉?!?/p>
“還有饅頭?!?/p>
“學(xué)一的面條好吃……”突如其來的女聲,即刻捕獲了眾多視線。
她與四五個女生站在一起,說話間,已望向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