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人都酒足飯飽之后，便朝舞廳走去。人很多，當(dāng)大家從門口擠進去的時候，智者在長袍里藏著一瓶黑油膏，在機靈鬼臉頰上靠近耳朵處點了一個小圓點。機靈鬼一點兒都沒有察覺，但當(dāng)他走到國王的女兒身邊請她跳舞時，他從銀鏡子里看到了那個黑點。他立刻猜到了是誰把它點在那里的以及點上它的目的，但他沒有吱聲。他的舞跳得很漂亮，公主非常喜歡跟他在一起。一曲跳完后，他向舞伴深深地鞠了個躬，轉(zhuǎn)身離開，然后混進了擠在門口的人群里。當(dāng)他從智者面前經(jīng)過的時候，他不但偷到了油膏瓶，而且在賢人臉上點上了兩個圓點，并在其他20個男人的臉上各點上一個。然后，他把瓶子又偷偷地放回了賢人的長袍里。

不一會兒，他又來到國王女兒身邊，請求她賞臉陪他再跳一曲。她同意了，在他彎下腰去系鞋帶時，她也從她的衣袋里掏出智者給她的油膏瓶來，并在他的臉頰上點上了一個黑點。公主的動作可不像智者那樣熟練，機靈鬼感覺到了她手指的碰觸；因此舞一跳結(jié)束，他就設(shè)法在那20個男人的臉上點上了第二個黑點，在賢人臉上又點上了兩個，然后偷偷地把瓶子放回了她的衣袋里。

最后，舞會結(jié)束了，國王命令把所有的門都關(guān)起來，并搜尋以個臉頰上有兩個黑點的男人。國王的內(nèi)侍在客人中間搜尋，不久就找到了一個這樣的男人，正當(dāng)他準(zhǔn)備把他抓起來，帶到國王面前去的時候，他的目光落在了另一個有著同樣印記的人身上，然后是第三個、第四個，除了智者外，一共有20個臉上有黑點。

國王的內(nèi)侍不知道該怎么辦，便匆匆回到國王身邊，把這個情況作了匯報。國王立即派人去把智者請來，然后又讓人把女兒也叫來。

“一定是那個賊偷了你的油膏瓶。”國王對智者說。

“沒有，我的陛下，它還在這里呢，”智者把瓶子拿出來，回答道。

“那么他一定是把你的偷去了，”他轉(zhuǎn)身對他女兒說。

“爸爸，瓶子還在我口袋里呢，”她一邊說，一邊把它拿了出來。他們?nèi)齻€人面面相覷，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啊，”國王最終說道，“干出這件事情來的那個人比大多數(shù)人都聰明，要是他自首的話，我就把公主嫁給他，在我還活著的時候，我可以把我半個王國交給他掌管，我死了以后，整個國家都歸他所有。到舞廳里去宣布這個決定吧。”然后他又對一個隨從說道：“把那個家伙帶到這里來?！?/p>

于是那個隨從走進舞廳，按照國王的吩咐，宣布了這件事?？墒橇钏泽@的是，走上前來的不是一個人，而是20個人，每個人的臉上都有兩個黑色的圓點。

“我就是你要找的人，”他們?nèi)既铝似饋怼Ｄ莻€隨從跟那位內(nèi)侍一樣不知所措，便把他們都叫到國王跟前。

國王覺得這個問題太難了，無法作出決定，于是便把大臣們召集起來。他們討論了幾個小時，卻沒有任何結(jié)果。臨了，他們才偶然想到了一個本該在一開始就能想到的辦法。

這個辦法就是：把一個女孩帶到王宮，然后國王的女兒給她一只蘋果。再后，女孩拿著這只蘋果被人領(lǐng)到一個房間里去，那20個臉上有黑點的男人圍成一圈，坐在那個房間里。無論誰得到這個女孩的蘋果，都會娶到國王的女兒。

“當(dāng)然，”國王說，“他有可能不是我們要找的人，但畢竟也有可能是。無論如何，我們也只能這么做了?！?/p>

公主親自把女孩領(lǐng)到坐著那20個男人的房間里。女孩在那些人圍成的圓圈中央站了一會兒，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然后把蘋果遞給了脖子上掛著風(fēng)笛吹口、手指上纏著刨花的機靈鬼。

“別人得不到的你也不應(yīng)該得到，”陪同公主前來的內(nèi)侍說。他吩咐女孩到外面去站一會兒，然后取下刨花和吹口，叫機靈鬼換了個位置。然后他又把女孩叫了進來。那個小女孩再次認(rèn)出了他，拿著蘋果徑直向他走去。

“這就是被那個小孩選中了兩次的人，”內(nèi)侍說，他示意機靈鬼跪到國王面前?！拔覀兊奶暨x非常公平，我們選了兩次?！本瓦@樣，機靈鬼贏得了國王的女兒，第二天就結(jié)了婚。

幾天后，新娘和新郎一起去散步。小路通向河邊，河上有一座橋。

“這是什么橋？”機靈鬼問道。公主告訴他說這就是都柏林橋。

“真的嗎？”他叫道，“啊，哎，每當(dāng)我調(diào)皮搗蛋的時候，媽媽總是我早晚會被吊死在都柏林橋上，說了好多回。”

“噢，如果你想實現(xiàn)她的預(yù)言，”公主笑道，“只須讓我把我的手絹系在你的腳脖子上，就行了。你吊在橋欄桿上的時候我會拉住你的。

“那一定會非常有趣，”他說?！安贿^你不夠強壯，拉不住我。”

“噢，不，我夠強壯的了，”公主說?！霸囈辉嚲椭懒恕！弊詈?，他還是讓她用手絹綁住他的腳脖子，把他吊在欄桿上。倆人哈哈大笑，就公主的力氣打起趣來。

“現(xiàn)在把我拉上去吧，”他叫道。他話音未落，突然傳來了一聲大叫：王宮著火了。公主驚得一轉(zhuǎn)身，松開了手絹，機靈鬼掉了下去，腦袋撞在一塊石頭上，立刻死去了。

就這樣，他母親的預(yù)言最終變成了現(xiàn)實。

（選自《西部高地故事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