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我入住的時候就可以不用在一樓大廳排隊登記而只需要跟領(lǐng)班打個招呼便能拿到鑰匙卡，然后坐電梯來到行政樓層的房間，房間里的茶幾上會有一個草編的茶蒲，打開蓋子，里面是一壺兩杯的一套紫砂茶具，龍井茶已倒好，還是熱的。

坐下喝兩杯茶之后，服務(wù)人員便會敲門來辦理入住手續(xù)啦。

記得那個房間有兩扇落地大窗，窗簾居然還是電動的。有時深夜一個人無聊的時候，我會站在窗邊看著下面冷清的街道上寂寞奔跑的出租車，一上一下地開動著這個電動窗簾。

接下來的懸在我前面的東西是什么呢？我還真沒看清楚。

2000年

小馬

我周圍的很多男性員工一直對自己的個人生活狀態(tài)諱莫如深三緘其口，老魏是一個，小馬也是一個。不過二人風(fēng)格稍有不同：老魏的沉默伴隨著冷靜自信的微笑，讓人覺得他神秘的背后有不止一個的人影；小馬則顯得純情許多，老是很靦腆地笑著說：還沒有呢還沒有呢。

千禧年到來的那天晚上，大家奉命在公司通宵加班守候以應(yīng)對可能發(fā)生的問題，因此每個人都在酒店開了房間，大家也都不約而同地在共進(jìn)晚餐的時候帶上了家眷。

這次晚餐人來得挺齊全。相處這么久，大家居然差不多是第一次和彼此的同伴一起打照面。阿偉的太太俏麗聰明，老海的夫人成熟溫婉，老魏心不在焉地和自己的女伴聊天，小馬身邊的女孩子清純可愛。

出房間抽煙的時候我問小馬：“老婆？”

小馬靦腆地笑著說：“不是不是?！?/p>

“情兒？”

“呵呵呵，哪里哪里?！?/p>

“厲害！”

當(dāng)時針終于越過12那個數(shù)字的時候，寧靜的黑夜依然寧靜，思科的路由器還是呼呼運轉(zhuǎn)，天氣照常變冷，外面的路燈仍舊昏暗。我笑著對朱總說：“唉，好像沒什么事兒啊，我們都還健在?！?/p>

老暉

沒錯，大家在進(jìn)入千禧這一瞬間感慨一番之后便迅速回到各自的角色運轉(zhuǎn)起來。雖說人類到現(xiàn)在千禧只經(jīng)歷了寶貴的兩個，可對于我和我周圍的每個人來說，千禧也只不過是自己可憐的幾十年壽命中沒什么特別的一年而已。

我漸漸對自己的這個小攤子熟悉起來，遇到需要處理的事情也有了固定的套路：客戶的設(shè)備出問題了？記下問題，招呼代理過去先做初步勘探，代理搞不定反饋回來了，讓代理先開Case，然后和代理一起到現(xiàn)場重看解決的辦法?？蛻魧δ硞€產(chǎn)品感興趣或者有技術(shù)疑問需要解答？容易的立馬通過書面反饋，復(fù)雜的自己網(wǎng)上找資料，再難一點的或者一些和Bug有關(guān)的就發(fā)幾封E?mail到公司內(nèi)部相關(guān)的郵件群地址，總有幾個熱心的工程師能給你答案?？蛻粝虢栌脦讐K板卡？對不起，這個事兒請您找銷售咨詢一下?？蛻粼儍r？我這兒能給您做一個公開的配置和報價，具體商務(wù)報價還是請您找銷售……

在沒有打大項目的時候，工程師也就是這么些事兒。主動性再強(qiáng)一點呢，就有事兒沒事兒到客戶那里坐坐，聊聊天。很多的信息都是在聊天的時候不知不覺獲得的。雖說你不是掌柜，但是店小二也還是需要豎起耳朵聽聽客官在說些什么的。

我花了不少時間來實踐這種聊天的技巧：你得控制話題在你感興趣的范圍附近繞，但又不能指向性太明確，還得裝作不經(jīng)意的樣子。離得太近了容易引起懷疑的時候，你還得扯開一點，但太遠(yuǎn)也不行，客戶可沒什么時間老是陪你亂侃。中學(xué)課文里《黔之驢》是我很喜歡的一篇文章，里面的“稍出近之，慭慭然，莫相知”就是這種談話狀態(tài)的另一種寫照。

三康姆宣布退出高端網(wǎng)絡(luò)市場那一天，對于阿偉和小馬來說簡直是旱地一聲春雷。他倆幾乎是立刻帶上工程師奔向客戶那里去散布這個消息，聽說后來還真是力挽狂瀾了幾單。我也跑到客戶那里吹風(fēng)，沒想到他們已經(jīng)知道了，還帶著洞察一切的微笑看著我說：“怎么樣？你們爽了吧？這下沒人和你們爭啦?！?/p>

“哪里哪里，他們本來也爭不過我們，哈哈哈。”我謙虛地笑著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