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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河圖 血濺小街(5)

上河圖 作者:周暢


吳得遠說:“馬廠長,你就放心。這是我手下最能干的驍將,輕易不動用的。”

馬千里說:“強將手下無弱兵嘛。”轉(zhuǎn)臉對隊長道,“那就拜托你了,改天我請你喝酒?!?/p>

隊長受了表揚,一臉燦爛地退了出去。

又扯了幾句,吳得遠說:“我看不僅僅是推卸責(zé)任這么簡單?!?/p>

馬千里說:“我是現(xiàn)成的替罪羊嘛。不找個替罪羊,他們怎好下臺?”

吳得遠責(zé)怪說:“搞政治,就要把事情想復(fù)雜點。以后機械廠的工人若發(fā)生上訪、靜坐等群發(fā)性的事件,責(zé)任可在你了,你就成了上河不穩(wěn)定的根源?!?/p>

馬千里心里一驚,想這吳得遠還是有些見識的,倒不可等閑視之。吳得遠又說:“袁之剛有幾根花花腸子,我清楚得很。他們一幫人,唉,抓經(jīng)濟一團亂麻,整人倒是一把好手。政客,典型的政客?!?/p>

馬千里感慨說:“真沒想到會來這一手,太卑劣了!”

吳得遠的神情見怪不驚:“這就是他們慣用的手法嘛。不說別個,就說我吧,錢是不給的,案子是要破的,治安是要好的,出了問題是要追責(zé)任的,臨死了還要給他們墊背的?!?/p>

這樣扯了一陣,氣氛就很融洽了。吳得遠期待說:“下定決心沒得?這可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呀!”

馬千里仍有戒心,就謹慎著說:“還好機會,我現(xiàn)在都焦頭爛額了?!?/p>

馬千里今兒的樣子確實有些狼狽,吳得遠信了,就把身子傾過來,目光炯炯:“與其束手待斃,何不振臂而起?”

馬千里不習(xí)慣這種談話方式。兩人相距甚近,吳得遠那肥厚的嘴唇、焦黑的牙齒和松松垮垮的眼袋都給人一種很不舒服的感覺,從嘴里呼出來的空氣帶有濃烈的煙臭味,而那眼睛竟如狼般賊亮了。馬千里朝后一仰,斜躺在沙發(fā)上,借此和他拉開距離,試探著說:“我想過,這事兒不好操作。中國的國情你又不是不曉得,從媒體披露的消息看,國內(nèi)目前只海選過鄉(xiāng)鎮(zhèn)長,縣市長一級還沒有媒體報道過,也就是還沒有成功的先例。這樣看來,哪有成功的希望?一點都沒得。趁早死了那份心,該干什么就干什么,免得別人到時候嘲笑說把他娘的腦殼想偏了,說是胎生的。”

吳得遠搖著頭,拖長聲音說:“你還是信不過我呀!也難怪,平時我們接觸得少了,你不了解老兄的?!?/p>

馬千里誠懇著說:“哪是信不過?這事如我,就像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又像是堂吉訶德和風(fēng)車決斗?!?/p>

吳得遠沉默了良久,大口大口吸煙,像下了某種決心似的說:“不管怎么說,我是支持你的,你心里有數(shù)就行了。我也不要你念我的好,也不要你到時候論功行賞。曾玉書、孫希涓他們的地下活動我老早就曉得了,但我就不報告市里。不但不報告,還要添柴加油,把火燒旺些。你會問,為什么我要這樣?我不掏心掏肺你也信不過我。我實話說了,個人恩怨是一個原因,另外,上河不能由著他們這樣胡搞下去了。他們這樣干,會毀了上河,毀了上河的百姓!”

馬千里一時迷惘起來,吳得遠會這般正氣凜然?見他不說話,吳得遠接著說:“我這人不高尚,但起碼的良心和黨性還是有的。我年齡也差不多到線了,最多也就還能干一屆,不干了也沒得關(guān)系,到人大、政協(xié)去養(yǎng)老,抑或是徹底退下來,也未嘗不可嘛!”

馬千里回去后,對夏馥說:“吳得遠這個人,我們要重新認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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