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國良在鎮(zhèn)上轉(zhuǎn)了一圈，他走得很慢，一邊走一邊回憶著。他先去看了以前的加工廠，門是鎖著的，窗戶上沾滿蜘蛛絲，窗戶里面散發(fā)出一股鐵銹味。他又去看了糧管所，看了陳有成的宿舍，門上的漆已經(jīng)掉了，不知道誰在上面用粉筆寫的“陳有成是小狗”，時間過去了那么久，他還能聞到血的腥味。他還來到了李阿三家，看到李阿三的兒子李小龍，馬上轉(zhuǎn)過了身。

他摸到兜里的錢，就覺得手有些癢了，終于走進了向陽茶館，里面煙霧繚繞，人聲嘈雜。他要了一壺茶，并沒有馬上坐下來，而是捧著茶壺，看著別人打牌。他們玩的是二十一點，先發(fā)兩張牌，后面的牌可以隨意叫，最后看誰的點數(shù)最接近二十一。有一個人輸光了錢，有些不甘心地站起來，李國良馬上就坐了下來。要知道，這可是李國良的拿手好戲，只要他當莊家，洗牌和發(fā)牌的時候，他都可以做手腳。他的手指輕輕一動，一張牌就吸在了掌心，而且速度特別快，一般人根本看不到。果然，到吃飯的時候，李國良面前堆的錢，就像小山一樣高了。他數(shù)也沒數(shù)，全裝到口袋里，回家吃飯去了。三天之后，他就還掉了四喜的錢。四喜說：“你那么急干什么？”李國良說：“不是急不急的問題，我有了錢，自然就要還給你啦。”四喜說：“這么快就有錢了？難道錢真的會生錢？”李國良笑而不答。他知道自己光贏是不行的，時間一長，別人就不愿意跟他賭了，所以，他偶爾也會故意輸上幾次。

有很長一段時間，余美鳳不愿意出門，她不喜歡別人在她后面指指點點。她又覺得李國良有些可疑，她怕他再去詐騙，便問：“你最近在干什么？”李國良說：“沒干什么，天天在四喜那里吹牛。”她說：“真的什么也沒做？”李國良說：“真的沒有。”余美鳳說：“有沒有賭錢？”李國良把手伸給她說：“你聞聞有沒有牌的氣味。”余美鳳仍然不放心，她叫李小斌暗中盯梢，然后回來給她報告。李小斌看到李國良進了茶館店，他也跟了進去，李國良說：“你來干什么？”李小斌說：“你來干什么？”李國良說：“我來看看?！崩钚”笳f：“我也來看看?！崩顕颊f：“你快回去。”李小斌說：“姆媽叫我監(jiān)督你?！崩顕颊f：“我又不干壞事，要你監(jiān)督干什么？”李小斌說：“你不是來賭錢嗎？”李國良拿了一塊錢給他說：“你知道怎么做了？”李小斌說：“我要每天一塊錢?！崩顕颊f：“好?！崩顕假€錢的時候，李小斌就在旁邊看著，給他大大數(shù)錢。數(shù)錢是李小斌最大的愛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