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張自忠每戰(zhàn)必親臨前線,還有更深一層的原因,那就是他從平津以來,就抱著但求一死,以死來證明自己的清白;以死來報答國家、民族、長官;以死來喚起廣大軍民的抗戰(zhàn)激情。
張自忠從重歸五十九軍以來,幾乎每戰(zhàn)必捷。作為裝備劣陋的五十九軍,最初并沒被那些“眼高于頂”的“大日本皇軍”的將領們看上眼??墒?,張自忠的平日練兵有素,作為高級將領,打起仗來能生死置之度外,所以盡管他的兵力、裝備都處于劣勢,但卻成為敵人最可怕的對手。
傲慢的板垣征四郎在臨沂瞧不起張自忠,結果是損兵折將,元氣大傷,自己也被撤職。此次隨棗會戰(zhàn),岡村寧次也沒有把注意力放在這個“雜牌”軍將領身上,對他沒有“打起眼”,到頭來同樣吃了霉頭。
久而久之,日軍官兵也漸漸領教了這位張某人的厲害。于是,他作為一個不好對付的敵手讓日本人又恨又怕又尊敬他。張自忠甚至被他們冠以“現(xiàn)代關公”、“活關公”的稱號。把他和三國時的關羽相提并論了。
在五十九軍中,三十八師是主力,也是張自忠手中的一張王牌,三十八師師長黃維綱,也是張自忠手中的一張王牌,歷次戰(zhàn)斗,他都所至有功,表現(xiàn)不凡。這次隨棗戰(zhàn)役,指揮三十八師田家集大捷,開右翼兵團勝利之先河,功不可沒。
這一時期,還發(fā)生了兩件對于三十三集團軍來說,應該是相當重大的問題。
徐州突圍以后,張自忠鑒于中下級軍官傷亡很大,這對軍隊的素質極為不利,為此,在駐馬店成立了二十七軍團(五十九軍)干部訓練團,用以培養(yǎng)初級軍官。團長是張自忠兼任,董升堂任副團長,教育長由張克俠兼任。
張克俠是中共地下黨員,早在1929年就加入中國共產(chǎn)黨。干訓團成立后,他暗中與葉劍英聯(lián)系,請中共派遣政治教官和代招一些學生來,以求改進干部的政治素質。
1938年8月初,鄭巖平(紹文)、曹荻秋奉命帶領在武漢考取的60名學員到達駐馬店。其后,又有中共黨員宣諦之、張公干、魏岳云和由延安派出的一些教員,陸續(xù)來到干訓團。于是干訓團成了中共地下黨在張自忠部的主要活動基地。
這里的進步政治教育,擴大了中共的影響,學員們的思想活躍,愛國熱情高漲。
潢川戰(zhàn)役期間,張克俠作為參謀長赴前線協(xié)助張自忠指揮作戰(zhàn),干訓團暫留駐馬店,由副團長董升堂主管。董升堂是寧都起義領導人董振堂之弟,但他的政治立場與乃兄迥異,他認為干訓團進行的政治教育是宣傳共產(chǎn)主義,對團體不利,于是趁張克俠不在的機會,致電張自忠說干訓團有異黨活動。
張自忠在前線接到來電,即復電令其清理。董升堂便將鄭、曹二人抓起來,并對張克俠介紹來的政治教官逐個進行審查,以“公開宣傳赤化,目無法紀”的罪名,呈請張自忠嚴加懲辦。
張自忠接到報告,沒有加以制止,也未同意嚴懲,只批示:“除名離團,不追究責任?!?/p>
干訓團清黨事件后,部分學員不滿董升堂的反共態(tài)度,集體投奔延安。這使張克俠十分被動。雖然他處事謹慎,從未暴露自己身分,但也引起一些人注意。
隨棗戰(zhàn)役告捷,蔣介石派來慰問團,參謀長張克俠招待慰問團時,對慰問團長講述了部隊存在的一些問題,著重講了中央對這個部隊使用的多,整訓少;傷亡大,補充的少。部隊日暫削弱。以三十八師為例,原來是甲種師,后來改為乙種師,又改為丙種師,這一師編掉三個團,減少了二分之一的戰(zhàn)斗力。
這本是事實,也是從抗日有利著想,但有人卻把這些說成是對國民政府不滿??偛慷幍能娊y(tǒng)特務向蔣介石告了密。蔣介石認為情況嚴重,決定除掉張克俠。
蔣介石召張自忠到重慶議事,對張說:“張參謀長負有重要責任,對軍隊的訓練、作戰(zhàn)、保密各方面大有關系,應以忠誠之心報效國家才對,相反的還參加異黨,心懷叵測,應予從重處分?!?/p>
張自忠解釋說:“張克俠正直忠誠,認真負責,深謀遠慮,卓有見解,是不可多得的謀略人才,在軍事方面有獨到之處,對五十九軍作戰(zhàn)謀劃大有貢獻。因他太重理智,不重情感,言行方面不同流合污,所以有人對他不滿,就造出一些流言蜚語中傷,說他的壞話?!睆堊灾铱戳艘谎凼Y介石,見蔣介石尚無不滿之色,便接著說道:“既然有人在委座面前告狀,我看可不可以調(diào)動一下職務,以觀后效呢?”
蔣介石想了一下道:“好吧,你打算如何調(diào)動呢?”
張自忠道:“那就讓張克俠到干訓團,專任教育長,讓李文田接任參謀長一職如何?”
蔣介石道:“那就按你的意見辦吧?”
在張自忠部隊將領中,除張克俠外,還有一位中共黨員,便是七十七軍一七九師師長何基灃。盧溝橋事變堅決抗戰(zhàn)的何基灃,平津失守后,國民黨軍一再退讓。何基灃憤悶痛苦,對國民黨極度失望,為了尋找救國的道路,他渴望了解共產(chǎn)黨。
1937年,他在漢口經(jīng)人引薦,見到了周恩來、董必武,于次年在周恩來的安排下到了延安,受到毛澤東的接見,并曾與朱德、劉少奇、林伯渠等中共領導人見了面,在這里他要求參加中國共產(chǎn)黨,如愿以償?shù)乇慌鷾蕿橹泄蔡貏e黨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