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摩家的男孩子罷了?！?/p>

王后轉過頭來?！皠P利夫人，你可否去問一下御馬總管，我丈夫今天何時上場？他選了哪匹馬？”

我剛準備動身，突然明白了她為何要支開我。國王正緩緩穿過草地向我們的涼篷走來，而王后希望我避開他。我行了個禮，磨磨蹭蹭地走向門口，延緩離開的時間，好讓他看到我在遮陽篷下徘徊。他立即從一場攀談中抽身，匆匆走來。他的盔甲擦得銀光锃亮，上面有黃金邊飾?？圩⌒丶缀妥o手的皮帶是紅色的，光滑如絲絨。他看起來十分偉岸，如同古代戰(zhàn)場上威風凜凜的英雄。陽光把他身上的金屬照得光芒四射，讓我不得不退回到陰影處，伸手遮住眼睛。

“穿林肯綠呢[英國林肯郡出產的一種染色羊毛織物。]的凱利夫人。”

“您全身都閃閃發(fā)光。”我說。

“你即使穿著最濃重的黑衣，也是光芒耀眼?！?/p>

我什么也沒說，只是望著他。要是安妮或喬治在身邊，他們一定會提示我說些恭維話。但我束手無策，情欲塞滿了我的腦袋。我什么也說不出、做不了，只能看著他，我的臉上想必充滿了渴望。他也什么都不說。我們站立著，目光膠著，專注地審視著彼此的臉龐，仿佛可以從眼神中讀出對方的心思。

“我要單獨與你見面?！彼罱K說道。

我坦言相告：“陛下，我不能?！?/p>

“你不愿意?！?/p>

“我不敢?！?/p>

聽到這話他深吸了一口氣，仿佛嗅到了色欲的氣息?！澳憧梢孕湃挝?。”

我收回自己的視線，轉開臉，什么也不看?！拔也桓??！蔽以俅魏唵蔚卣f。

他拉過我的手，湊到嘴邊親吻了一下。我感到他的溫暖的氣息漂浮在手指上方，最后，是他卷曲胡須溫柔的摩挲。

“啊，好軟。”

他抬起眼睛?！昂密洠俊?/p>

“您胡須的觸感，”我解釋道，“我曾猜想過它是什么感覺?！?/p>

“你曾猜想過我胡須的感覺？”他問。

我感覺面頰燥熱起來?！笆??！?/p>

“被我親吻時的感覺？”

我躲開他藍眼睛里的光芒，垂下眼簾盯著自己的腳尖，微弱地點點頭。

“你曾想要被我親吻嗎？”

聽到這話我抬起頭?！氨菹拢业秒x開了，”我急切地說，“王后給了我個差事，她該想我到哪去了?！?/p>

“她叫你做什么？”

“去找您的御馬總管，問你騎哪匹馬，何時上場?！?/p>

“我會自己告訴她的。怎么能讓你在烈日下到處跑？”

我搖了搖頭?！盀樗瘴也挥X得麻煩?！?/p>

他嘖嘖嘴。“整個格斗場上跑腿侍奉她的人夠多了，真有她的。她有一大群西班牙隨從，而我只能守著我的小宮廷?！?/p>

我從眼角的余光看到安妮穿過王后房間的掛簾，當她看見國王和我親密接觸時一下子愣住了。

他輕輕放開我。“我現(xiàn)在去找她，告訴她關于馬的事情。那你呢？”

“我一會兒就來，”我說，“我得等一會兒再回去，我覺得這樣……”我想不出該如何形容我的感受。

他溫柔地看著我。“對你來說，玩這種游戲還太年輕了，不是嗎？波琳也好，別人也罷。他們都會教你去做什么，然后把你丟到我的面前，對嗎？”

要不是安妮就在帳篷的陰影處站著，我本想招認家族的陰謀以博憐惜。但是她盯著我，我只能搖搖頭：“我沒玩什么游戲?！蔽遗ら_頭，讓嘴唇顫抖著，“我發(fā)誓，這對我而言不是游戲，陛下?！?/p>

他舉起手，抬起我的下頜，讓我正視他。那令人窒息的一剎，我惶恐又歡喜地以為他要吻我了，在大庭廣眾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