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為你會多留點神當心自己說的話,”安妮毫不客氣地說,“聽聽你對未來的小姑說了什么!你最好當心一點,免得在這個家不受歡迎?!?/p>
簡沒有被安妮唬住?!盎榧s不可違。喬治和我相當于正式結(jié)婚了。只是個時間問題。你歡迎也好,討厭也好,安妮小姐。反正你阻止不了我。我們已經(jīng)在見證人面前發(fā)過誓了?!?/p>
“哦,這有什么關(guān)系!”我喊道,“這些又有什么關(guān)系?”我轉(zhuǎn)身跑向自己的房間。安妮趕緊跟進來。
“怎么了?”她急匆匆地問,“國王生我們的氣了嗎?”
“沒有,雖然他應(yīng)該的,誰讓我們這么可恥,告了王后的密。”
“哦,那倒是,”安妮點頭,完全無動于衷,“反正他沒有生氣對吧?”
“沒有,他受傷了?!?/p>
安妮向門口走去。
“你去哪兒?”我問。
“我去叫人準備澡盆,”她說,“你要洗澡了。”
“天哪安妮,”我怒氣沖沖地說,“他剛剛聽到人生中最糟糕的消息,現(xiàn)在沮喪到頂點。他今晚不可能召幸的。我明天會洗的,如果非要的話?!?/p>
她搖搖頭,“確保萬無一失罷了,”她說,“你今天就洗?!?/p>
她錯了,但僅僅是這一天。第二天王后獨自和她的女侍從坐在她的房間里,我在我的起居室,和我的哥哥、他的朋友還有國王一同進餐。這是個充滿歡樂的夜晚,歌舞升平,賭局不斷。入夜,我又重新回到了國王的床上。
這一次亨利和我寸步不離。宮廷上下都知道我們是戀人了,王后知道了,連到倫敦來看我們宴會的平民也知道了。我戴著他的金手鐲,騎著他的獵馬去打獵。我得到了一對鉆石做的耳環(huán)、三套新禮服和一條金線織物。有天早上他在床上對我說:“你從沒想過我拿那副在船塢畫的肖像做什么了嗎?”
“我都忘記了?!蔽艺f。
“來吻我一下,我就告訴你為什么讓他給你作畫。”亨利懶洋洋地說。
他平躺在枕頭上。此時天已大亮,但床幃依舊合著,將我們與外面隔開,仆人們進來給壁爐點火,為他端來了熱水,倒掉了夜壺。我趴到他身邊,將自己圓潤的胸部貼著他火熱的胸膛,讓頭發(fā)垂落下來如同金色與銅色交織的紗網(wǎng)。我俯向他的嘴唇,呼吸著他胡須上情欲燃燒的氣味,感受著他唇邊毛發(fā)綿軟的刺感。我緊緊壓住他的嘴唇,激烈地吻著他,我感覺得到、我聽得到他欲火難耐的低吟。
我抬起頭,微笑地看著他的雙眼?!澳阋奈?。”我用低啞的嗓音輕聲說著,感覺自己的欲望也被撩撥起來。“為什么要找人為我畫像?”
“我會給你展示的,”他許諾,“等彌撒結(jié)束。我們騎馬去河邊,你會看到我的新船,還有你的肖像。”
“船已經(jīng)造好了?”我問。我一點也不想從他身上挪開,但他已經(jīng)拉起被單,準備起床。
“是啊。下周某天我們就可以看她啟航了?!彼f。他把床幃拉開一些,喊仆人去叫喬治過來。我套上禮服和斗篷,亨利扶著我的手幫我跳下床。他吻了吻我的臉頰?!拔乙屯鹾笠黄鹩迷绮?,”他如此決定道,“然后我們就出去參觀我的船?!?/p>
這是個迷人的早晨。我身著一套嶄新的黃色天鵝絨騎裝,是用國王御賜的布料裁制的。安妮穿著我的一件舊禮服跟在身旁。看她穿著我的二手衣服讓我有種強烈的快感。但另一方面,從姐妹的角度上,我又矛盾地羨慕她所做的改造。她叫人把它改短,重新剪裁成法國樣式,反倒顯得更時髦了。她頭戴一頂法式小帽,是用裁剪裙子的邊角料制成的。諾森伯蘭的亨利·珀西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她,但她對國王的每一個隨從都笑臉相迎。我們一行九人。亨利和我并排騎在最前面。安妮和珀西、威廉·諾里斯在我們身后,接下來是喬治和簡這對水火不容的沉默夫婦,弗朗西斯·韋斯頓和威廉·布列里頓[ 威廉·布列里頓(?-1536):亨利八世的宮廷侍從。]緊隨其后,開著玩笑,大笑著。前面有兩個侍衛(wèi)開路,身后跟著四個騎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