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妮端著杯子回到床上，擠在我身邊?！澳强刹怀?，”她干脆地說，“你現(xiàn)在萬事俱備，一旦王后被移除，你的地位就高不可估了。你已經(jīng)走到這一步，只能繼續(xù)走下去。”

我沉默了一會兒，抬眼從杯子上方看著她?！奥犖艺f，”我柔聲道，“我的心思不在這上面。”

她看著我?！澳且矝]準，”她直白地說，“不過反正你沒的選?！?/p>

這個冬天很冷，讓我的日子更加難過。我困在屋里什么也不能想，每天都捱著各種新的疼痛，我突然開始害怕分娩。我的第一胎來得輕松懵懂，但現(xiàn)在我知道等著我的是數(shù)月的昏天黑地和與世隔絕，然后就是產(chǎn)婆死命地把嬰兒從我體內(nèi)拉出時無止盡的疼痛，而我扯住綁在床柱上的床單，發(fā)出恐怖、痛苦的尖叫。

“微笑。”當國王來到我的房間時，安妮馬上提醒我，四周的女人們一陣騷動，拿起魯特琴或小鼓。我努力想要微笑，但后背的隱痛，以及對尿壺的持續(xù)需求讓我笑容黯淡，我萎靡不振地坐在凳子上。

“微笑，”安妮壓低嗓音說，“坐直了，你這懶婆娘?！?/p>

亨利遠遠看到我們倆?！皠P利夫人，你似乎很疲憊?！彼f。

安妮對他笑了笑?！八龘撝豁椫厝危彼⑿χf，“這一點誰能比陛下更能體會呢？”

他略有些驚訝?！耙苍S，”他說，“你就先我一步，夫人?！?/p>

安妮眼都不眨一下。“我想沒有女人不愿走到陛下前面的，”她帶著點小聰明說，“除非有什么好理由讓她離開?！?/p>

他的胃口被吊起來了?！澳悄銜x開嗎？安妮女士。”

“還早著呢?！彼⒓椿卮鸬馈?/p>

他開懷大笑，女人們—包括簡·帕克—四下打量，想知道我用什么逗樂了他。他拍拍我的膝蓋。“我真高興你姐姐回宮了，”他說，“她總能令我們快樂?！?/p>

“確實非?？鞓贰！蔽冶M可能溫柔地說。

在我們獨處之前，我什么也沒說。睡覺時她幫我脫掉衣服，解開胸衣上系緊的束帶，鼓脹的腹部解脫出來，我長舒了一口氣。我搔著皮膚，看到指甲留下了紅色的劃痕，我挺直脊背想要減輕持續(xù)困擾我的酸痛。

“你這是在和國王做什么？”我?guī)е滓鈫?，“離開他，說什么呀？”

“眼睛睜大點?！彼换卮鹆艘痪?。她幫我脫掉長裙換上睡袍。我的新侍女在大水罐里倒上水，在安妮苛刻地監(jiān)督下，我把冷水承受范圍內(nèi)能洗的地方都洗了一遍。

“腳也要洗?！卑材菝畹?。

“我看都看不見，更別說洗了。”

安妮示意把盆子放到地上，我坐在凳子上，讓侍女幫我洗腳。

“我在做我被要求的事，”安妮冷冷地說，“我還以為你馬上就能看明白。”

我閉著眼睛，正享受著臟腳被清潔的感覺。然后聽出她語氣中的警示。“誰要你做？”

“我們的舅舅，我們的父親?！?/p>

“做什么？”

“讓國王的心思留在你身上，讓他迷戀著你。讓你始終在他的面前?！?/p>

我點點頭，“嗯，那倒是?！?/p>

“如果不行，就親自勾引他。”

我坐直了，精力集中起來，“舅舅讓你去勾引國王？”

安妮點點頭。

“什么時候和你說的？在哪兒？”

“他去了希佛一趟?！?/p>

“他在隆冬大老遠跑到希佛讓你去勾引國王？”

她點點頭，面無笑容。

“我的天哪，他難道不知道你隨便怎樣都可以做嗎？調(diào)情對你來說簡單得跟呼吸一樣?！?/p>

安妮勉強笑笑?！爱斎徊皇?。他是去告訴我，我們的—你的和我的—首要任務(wù)就是要保證在你分娩期間和產(chǎn)后，國王去尋歡作樂的地方，無論怎樣絕不能是在西摩家女孩的底裙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