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議中斷了，人們都涌向貝利女士，去單獨談話。他們都有各自的牢騷：沒有熱水，或者水槽破裂，惹禍的孩子，在樓梯間拉客的妓女，癮君子們整夜的派對。

事后，貝利女士要我到她的辦公室去。卡崔娜正在閱讀她在會上記錄的筆記。貝利女士請她同地區(qū)顧問委員會的秘書米莉一起，準備一個租戶關(guān)注事項的列表，以交給住宅局。

貝利女士打開一個小冰箱，給我們都拿了汽水。她用一小塊碎布擦著前額上的汗水，沖我眨了眨眼睛，問道：“你的期望達到了嗎 ”

“嗯，我本以為你只是要去宣布幾個事項!”我笑著說，“你是怎么處理你聽到的那些事情的 我是說，很多是針對你的。他們說了些很刺耳的話啊?！?/p>

“我們會告訴住宅局，在樓里有些地方出問題了，我們會盡量解決。就是這樣?！?/p>

“你會告訴他們居民指控你收了幫派的錢嗎 ”

“我們會告訴住宅局在樓里有些地方出問題了，我們會盡量解決?！?/p>

她狡猾地笑著，并向卡崔娜望去。而后者回望她的目光，表達了那種永遠忠誠的低級屬下的盡忠職守。

“素德，你必須要記住一些事情，”貝利女士繼續(xù)說，“在這個計劃區(qū)里，解決問題更重要。然后，再去關(guān)心你是怎樣解決問題的。”我開口要反駁，但是她制止了我?！叭绻麤]有人死去，那么所有的抱怨就什么都不是，因為我盡忠職守了。要是讓我煩心的只是幾個人在好奇錢的來源，那么這里就是好日子了!沒有人死去，沒有人受傷，我盡忠職守?！?/p>

“那真是厲害的生存方式?！蔽译S口說。

“現(xiàn)在你開始明白了，”她以介乎學究氣和傲慢之間的語調(diào)說，“或者甚至開始學習了。”

有人敲門，貝利女士起身去開門?？ù弈认蛭覂A過身來，悄聲說：“看著她是怎么幫助別人的。她說這沒什么，但是她太厲害了。你見過她是怎樣修理這里的公寓的嗎 ”

我告訴她我沒見過。

“你見過她怎么幫助這里的婦女嗎 ”卡崔娜把她的眼睛往鼻梁上推了推，繼續(xù)悄聲說。我覺得我們就像是在高中，而我正在和一個備受老師寵愛的學生說悄悄話。

“好吧，貝利女士送食物給那些媽媽們，對吧 ”我悄聲到。

卡崔娜搖了搖頭，深吸了一口氣，失望地看著我。“我說的不是那個。你要看她在幫助婦女們的時候都做了什么。要注意看它?！彼穆曇魣远?，但是沒有提供更多的細節(jié)：“她是我所知道的最厲害的人?！?/p>

在隨后幾個月里，我發(fā)現(xiàn)我跟貝利女士待在一起的時間越長，絕大多數(shù)租戶們就比以前更不猜疑我。有時候，當一個租戶來到貝利女士的辦公室談問題的時候，他會說：“沒關(guān)系，我不介意素德聽著?！?/p>

跟一樣，貝利女士似乎很享受我對她感興趣這一事實?；蛟S她也以為，我要做她的個人傳記作者。我能夠看出來她為什么會作出這樣的設(shè)想。我無時無刻不在表達自己對她的生活的著迷。我在這個地區(qū)待得越久，她的生活好像就越精彩。

在一個寒冬的早晨，我跟卡崔娜一起坐在貝利女士的辦公室里。那天很乏味，只來過幾個租戶。貝利女士問我是否愿意去給她買杯咖啡，卡崔娜跟我一起出來了。我們穿得嚴嚴實實，蹣跚地走在八英寸深的新雪上面。寒風猛烈，吹得我們搖搖晃晃，天氣冷到幾乎無法說話。卡崔娜和我只有集中注意力，踩著人們在雪上走出來的腳印前行。卡崔娜大聲驚嘆，是什么樣的上帝會把地球變得這么寒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