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風(fēng)云塘馬4(9)

風(fēng)云塘馬 作者:劉志慶


街上建筑多為木結(jié)構(gòu),屋檐高挑,墻體多為木板,樓房多為兩層,偶有三層,樓上窗戶碩大,花格狀,除臨街建筑為店面外,大多為居室,常見窗開處,女子用竹竿挑衣而曬。街狹窄,街道兩側(cè)樓房對開,竹竿橫架兩窗戶,上曬衣服,衣服下則是涌動的人群。

蘇南人口相對較密,加之丫髻山下,陸笪周圍沒有大的街市,所以上后周街的人特別多。農(nóng)閑季節(jié),農(nóng)民喜歡有事沒事逛街,所以典當(dāng)、錢莊時有人出沒,藥鋪、浴室人頭攢動,至于酒樓茶室則喧鬧一片,熱氣伴隨人浪,向四周漫溢。街上的叫賣聲一片,全是地道的吳語,間或夾雜一些江北話,不過這吳語不似蘇錫常柔軟,緩慢中帶有一種山地的堅硬、與水流的快速,你能從中感受到那稍許的粗獷來,四聲不分的語調(diào),頻率極快的語速,你能體味到非純魚米之鄉(xiāng)也非純崇山峻嶺、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氛圍來。就拿地域文化來說,溧陽的文化混有吳文化與徽文化的特質(zhì),自足中有不滿,封閉中有開放,狂妄中有自卑,聰明中有無知。對于天下大勢、民族意識,在新四軍來到前,也是以酒樓茶館為議論中心,清議居多,清議散向人間,體現(xiàn)著一種博雜的色彩和不知所措的心態(tài)。

王直一踏上后周鎮(zhèn),便覺面貌一新,這和初進(jìn)塘馬時的印象不一樣。第一次上后周街是六月份,他覺得和宜興和橋差不多。只不過后周人的語言比和橋人更硬朗些,后周人的抗日熱情更為高漲些,但和閩西人的單一純凈( 閩西的街道整齊劃一 )又顯得復(fù)雜些,由于國民黨頑軍侵?jǐn)_,后周街已體現(xiàn)出一種少見的灰暗。

而這一次,從葛家村出來,未及街面,便見標(biāo)語貼滿了樹干、街鋪。

“打倒日本帝國主義……”“打倒汪偽漢奸……”“反對投降妥協(xié)……”“新四軍是人民的軍隊”,群眾小聲地念著、議論著。那一張張蠟黃的臉,那一個個精瘦的身子,那一件件襤褸的對襟斜襟的衣裳,那一條條大腰褲、短腳褲,那一雙雙草鞋、圓口布鞋,那一只只裸露的腳,全匯集在標(biāo)語下,標(biāo)語所散發(fā)出的信息觸動起裹于胸中的心潮。

芮軍正在和楊士林貼著標(biāo)語,見王直到來,忙走出圍觀的人群,“王科長,你來了?!?/p>

王直點(diǎn)點(diǎn)頭。

“其他同志分散各處正在宣傳,群眾的興趣很高?!避擒娪眉埐亮瞬潦稚系聂莺?。

“好啊,我們要的就是這個效果,只有發(fā)動群眾,只有全民抗戰(zhàn),才能打敗日本鬼子?!?/p>

“廖司令的字真漂亮,你看這字遒勁有力,字漂亮,看的人多,宣傳效果更好。”楊士林拿著一張紅紙標(biāo)語向王直展示一下。

“對呀,在宜興時,許多老百姓請廖司令寫春聯(lián)。形式很重要呀!所以我們這次要采取多種形式宣傳我們新四軍的抗日主張,揭露國民黨的假抗戰(zhàn)、真反共的面目,用事實來教育蘇南的群眾?!蓖踔奔仁菍擒娬f又是在對圍觀的鄉(xiāng)親說,鄉(xiāng)親們用敬佩的眼光看著這位年紀(jì)輕輕的威武的新四軍將領(lǐng)。

走進(jìn)西街沿,只見史毅、陸容等人在錢莊、當(dāng)鋪邊的一排木房邊,拉著帷幕、帆布往兩棵香椿樹上系。那帆布有三四丈長,七八尺高,上面貼滿了宣傳文章、各種畫圖。

圍觀的群眾很多,許多人不識字,點(diǎn)著上面的畫圖議論著,遇到不認(rèn)識的字則小心地猜讀著。這帆布又寬又長,好在香椿樹挺直高大,樹尖直沖云天,脫落的樹枝撒落在錢莊、當(dāng)鋪的瓦壟上,青青的枝葉橫躺其上,陳腐中透出幾分生機(jī),那光溜溜的樹身上,因樹枝的脫落,留著三角形的疤痕。這帆布兩邊一拉,風(fēng)一吹,鼓成了一個大包,弄得史毅、陸容忙前忙后,在帆布邊壓上幾塊石頭,才算把帆布拉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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