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理論必要性是一回事,道德需要又是另一回事?,F(xiàn)實中,我們需要的是美德而不是苦難和逆境。我們需要美德來面對逆境是完全合理的,但是,我們需要逆境來使美德成為可能就顯得奇怪了。比如,我們需要勇氣來和納粹做斗爭,需要忍耐力以逃過大屠殺,但是我們不需要納粹和大屠殺來使多余的勇氣和超級的忍耐在世界中存在。相似的是,英雄主義在抗擊“非典”時期是非常需要的,但是如果說由于它能激發(fā)英雄主義的奉獻,一些疫病是需要的,這就是非常瘋狂的。超級的苦難和超級的美德或許在概念上不可分割,但是如果以超級的苦難為代價來獲得至高的美德就會在道德上破產(chǎn)。雖然美德是必要的,但是由此說需要一個邪惡的世界,以使道德的皇冠更加耀眼真的很荒謬。我們認為其荒謬,是因為為了得到美德所付出的代價太慘重了。
這種差別想要說明的是,苦難作為一種概念或許是不可或缺的,但是我們在真實世界所看到的大多數(shù)的苦難——那些人為造成的、不公正的、過分的、非自覺遭受的苦難——根本不是必要的。苦難確實有一定的作用。沒有人想要進行這種殘忍的計算,來看多少的好事和美德能夠使一定程度的殘害和一定形式的苦難有道理。
2. 不伴隨著苦難的意義和由苦難產(chǎn)生的意義
在弗蘭克爾后期的寫作中,他澄清了自己曾強烈提倡的苦難是有意義的觀點。他最想澄清的一種誤解就是“在任何情況下,苦難都不是必然有意義的……( 而且) 遭受苦難只是有可能會帶來意義——毫無疑問,條件是這種苦難是無法避免的”。他的意思是苦難本身沒有什么意義,如果可能的話應(yīng)該避免。只有在它們不能避免的時候(情況總是這樣),我們才不得不做次優(yōu)的選擇:即使遭受苦難也要嘗試創(chuàng)造有意義或有德行的生活。
換句話說,如果意義存在,它應(yīng)該是伴隨遭受苦難者而存在的,存在于他們的意志、信念和想象力當中,而不是存在于苦難之中。我們甚至可能像內(nèi)爾. 諾丁斯(Nel Noddings) 那樣,說:“這些人在生命中已經(jīng)有了意義……作為他們苦難的結(jié)果,意義更加集中了。不是苦難本身有意義。”
如果苦難從來都不是我們本來就想要的東西,或許我們應(yīng)該停止使用“苦難是有意義的”這種說法,好像它真的是受歡迎的,或者因為給我們生命意義而值得歡迎。讓我們記住兩點:第一,是遭受苦難者的抵抗力和英雄般的忍耐,而不是苦難本身有道德上的價值;第二,人的道德價值的實現(xiàn),雖然很好,但是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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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成為苦難合理的借口。
結(jié)論:用“積極”的眼光來看待苦難有什么意義?
前幾部分的討論會支持以下觀點:(1)多數(shù)的苦難是實實在在的而不是表面上的;(2)任何伴隨在苦難之后的好運都是偶然的而不是必需的;(3)苦難可以產(chǎn)生意義,但是苦難本身還不足以有意義。毫無疑問,這聽起來不是很令人高興和鼓舞,而且很容易產(chǎn)生生命對于苦難如此脆弱,于是沒有意義的想法。但是,籠罩在理性的悲觀陰影下的生命也比基于妄想、虛假的希望、自欺和盲目樂觀的生命要好。如果這個世界不會是完美的,對于生活唯一積極的立場就是充滿勇氣地面對它,而且了解我們的脆弱和不完美。無論如何,這和假裝苦難不存在或者認為苦難能帶來美德,并且對于帶來美德不可或缺這些態(tài)度相比,更加積極。
如果我們想要理解苦難,我們首先應(yīng)該阻止那些否認苦難、逃避苦難和贊揚苦難的嘗試。讓我們相信即使不是從可能有好的結(jié)果或者這個世界及來世存在繁榮的角度看,我們也能認為帶有苦難的生命是有意義的。讓我們清楚地辨別我們賦予勇敢地面對苦難者的意義,以及痛苦和受罪本身缺乏意義。如果我們還有疑問,讓我們坦然承認我們不能給苦難找到意義。這和不惜一切代價來捍衛(wèi)苦難的合理性相比,更加合理。過分的贊揚和正?;瘯е挛kU的觀點:苦難或者是無人能避免的命運,或者是一種公平的分配而不需要人類的干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