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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翡翠藍:是人性出賣了愛情,還是…

聽不見花落的聲音 作者:十八子墨


阿瑟發(fā)小兒的鐵哥們兒金明電話給我,說馮小北的監(jiān)控期限過了,可以不用去派出所報道了,末了金明用非常嚴厲的語氣讓我警告馮小北,如果再出什么問題,沒有人可以幫上忙。

我猶豫了好久,把婉轉(zhuǎn)的話在心里默念了好幾遍,還對著鏡子演習(xí)了一遍,還是決定給馮小北打個電話,說一下金明的意思。

等我有些緊張地撥通電話后,接電話的卻不是馮小北,是強子,強子好像睡得迷迷糊糊的,電話里面的聲音含含糊糊,跟沒睡醒一樣,好一會兒,強子才聽出是我。

強子說:“十八,有點兒事兒我想找你一下,你方便嗎?我還是覺得應(yīng)該跟你說一下,是關(guān)于馮小北的?!?/p>

我有些奇怪:“馮小北呢?”

強子“哦”了一聲:“小北陪安雅去醫(yī)院了?!?/p>

我第一次聽到安雅這個名字,我想這個名字有可能是馮小北的老婆。

強子在避風(fēng)塘等我,我去到的時候強子正低著頭大口大口地喝著茶水,心不在焉的,不時地看著手表,看見我,齜牙笑著招手,長頭發(fā)看著很怪異。

“金明說,馮小北不用去派出所報道了,以后做事兒別那么沖動,別動不動就想擺平誰,這世道還有法律,沒有解決不了的事兒。”因為對著強子,我把話說得重了一些。

強子的門牙上粘了茶葉,強子給我倒了一杯熱茶,慘兮兮地搖頭:“十八,你不知道,要我是馮小北,我早就瘋了,別說打人,就是殺人我都做出來,大不了殺了人,人民警察給一槍,痛快了,也解決了,二十年后咱又是一條好漢不是。”

我有些不太明白強子的話,強子小心地看著四周,往我身邊湊了一下,放低聲音:“十八,安雅有病你不知道吧?”

“安雅?是誰?”雖然我猜這個人就是馮小北的老婆。

強子猶豫了一下:“馮小北老婆啊,我這不是背后說閑話,小北怎么說也是我兄弟,可我真的挺為他不值的,要我說安雅這人吧,太有心機了點兒……”

我不解地看著強子:“你什么意思?。俊?/p>

“我就是覺得安雅在算計馮小北,馮小北太寶貝她了?!睆娮硬环獾剜侥钪?。

我喝了一口茶水:“你到底想說什么啊?”

強子放低聲音:“安雅有血液病,她和馮小北結(jié)婚的時候堅持不去婚檢,剛好那會兒也允許不婚檢了,血液病都是遺傳的,不然她為什么不去大大方方的婚檢?”

我發(fā)呆地看著怨氣沖天的強子,小心翼翼地問:“什么,血液病?!?/p>

“紅斑狼瘡?!睆娮佑魫灥睾攘艘淮罂诓杷?。

我有些吃驚,強子皺起眉頭:“這個病不讓生孩子,生孩子還是遺傳,安雅會不知道她有這種病?不然干嗎拒絕婚檢?現(xiàn)在更糟,又得了敗血病,馮小北所有的家當(dāng)都砸在安雅的病上面了?!?/p>

我手里的茶杯差點兒掉到地上,有熱水灑了出來,我慌忙用餐巾紙擦拭著。

強子重新給我倒了茶水:“你說馮小北能不急嗎?安雅每天哪是吃飯啊?根本都是在吃錢,哪個病離了錢都不行,馮小北給那丫鼻梁打折算是太對得起他了……”

我看著強子:“馮小北,就沒問過安雅嗎?”

“問過,能不問嗎?要說敗血病這個事兒誰都料不到,之前的病能不問嗎?”強子有些郁悶。

我開始好奇:“那安雅怎么說的?”

強子火兒開始大了:“安雅說了,她隱瞞是因為太愛馮小北了,怕馮小北不要她,有這么愛一個人的嗎?”

我盯著強子:“那馮小北呢?”

強子啐了嘴邊兒的茶葉:“小北還能怎么樣?之前就很喜歡安雅,知道后挺氣的,想離婚,怕安雅接受不了,就想著拖一段時間,誰知道拖了一年,安雅檢查出來敗血病,現(xiàn)在更不敢提了,怕安雅受不了,影響病唄,當(dāng)斷不斷的,落這么一個結(jié)果,慘不慘?”

我沒有說話,強子欲言又止,抓著他自己的頭發(fā):“十八,我知道你對馮小北有意見,我也知道你為夭夭好,這事兒你就別管了,夭夭也不是對馮小北沒感覺,安雅的病誰都知道,她撐不了多久的……”

我轉(zhuǎn)臉看著避風(fēng)塘外面,干枯的冬天感覺像失去水分的皮膚,皺皺巴巴的。我想起張愛玲的小說《傾城之戀》,一個人的愛情,不過是另外一個人沒來得及離開而已,是人性出賣了愛情,還是克制人性成全了愛情?

我冷淡地看著強子:“馮小北當(dāng)夭夭是什么?”

強子低著頭喝茶沒有說話,好一會兒,強子抬頭看著我:“安雅活不了多久的,小北夠可憐了,安雅就做對了嗎?就說了那么一句我愛你所以才瞞著,就可以了嗎?自私的不都是男人……”

從避風(fēng)塘出來,我就一個人傻呆呆地站在路邊,看著馬路上的車來車往和人行道上的人來人往,看著路邊光禿禿的樹木,還有冬天的枯燥,看的我很心慌。我想起馮小北凌亂不堪的車子,想起馮小北在派出所暴怒的言語,想起小由失去很多表情的光潔如玉的面頰,還有剪犖犖七十二變的發(fā)型。

我們看別人,看得都夠通透,別人的前面和后面,我們都能看到,即使別人不讓看,我們可以自己繞著人家看,一定要看透了才滿足;我們看自己,怎么看都是前面,我們的背面躲在了眼睛的后面,怎么繞,都是在后面。

我很想笑。

十年前追求完美,近乎苛刻,十年后才發(fā)現(xiàn),當(dāng)初最不完美的那個人,其實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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