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此時,卓明起已經(jīng)開始讀蕭笑的答卷,“第一說,杜康造酒說:杜康‘有飯不盡,委之空桑,郁緒成味,久蓄氣芳,本出于代,不由奇方。’乃成酒。第二說,儀狄造酒說:有云‘酒之所興,肇自上皇,成于儀狄’,可證。第三說,上天造酒說。相傳酒乃天上酒星所造?!稌x書》記載:‘軒轅右角南三星日酒旗,酒官之旗也,主宴飲食’,可為佐證。楚師父一手隸書,甚得秦漢風(fēng)骨,妙哉!關(guān)于這釀酒由來的三種說法,也是極其詳盡。只是第三種……咳……咳……老夫也聞所未聞?!?/p>
明月欣兒睜大了眼睛,像見了鬼怪一般,呆呆道:“他還懂什么隸書?到底他還有多少事是我不知道的?他有沒有瞞著我藏了私房錢,有沒有去找別的女人?少奶奶你瞧著點兒,等下我不在這家伙臉上打個窟窿出來,我不叫明月欣兒!”我笑而不語。雖然我多少猜中,一切卻仍在意料之外。我原想著這替身拿筆的功夫深,卻沒有料到他的文化素養(yǎng),也端的了得。
沈齊說道:“既然卓老會長都不知道,那自然是謬傳。不過難得這位楚師父也洋洋灑灑答出那么多,就算二人打和,如何?”
卓明起沉吟不語?!俺扉煛币讶唤械溃骸斑@如何使得?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怎能因裁判不知道便判斷別人的失誤呢?我不服氣!”
沈齊怒喝他道:“楚師父——”卓明起說道:“這位楚師父說得對。所謂三人行必有我?guī)?。不妨把《晉書》拿出來翻翻就知道啦?!?/p>
“楚天闊”卻道:“不必去翻《晉書》那么麻煩!我曉得一個人,她定然是知道的。”
卓明起道:“不知楚師父所言者為何人?”
“楚天闊”的目光陡然向我這邊射來,說道:“這個人,便是沈家大公子的妾室?!币粫r之間,諸人的目光都向我望來,有些人的臉上還露出詫異之色,仿佛我跟“楚天闊”有什么不清不楚的關(guān)系一般。我偷偷一望,沈洪的臉色也有些變了。
我只得站起來,微笑道:“楚師父所答,原是對的。《晉書?天文志》中曾曰:軒轅右角南三星曰酒旗,酒官之旗也,主宴饗飲食。五星守酒旗,天下大酺,有酒肉財物,賜若爵宗室。關(guān)于這點兒,家父原本跟奴家提過,奴家曾在閑談之間告知過義妹冰凝,也就是這位楚師父的妹妹?!?/p>
圍觀者都發(fā)出長長一聲“噓”聲,盡是“原來如此”的意思。那假冒“楚天闊”的人,我卻已知道是誰。他就是半年前,我和冰兒在元宵節(jié)燈謎會上遇到的那個薛白衣,是令冰兒癡迷不已的那個人??墒侨缃瘢滓氯栽?,冰兒何往?冰兒已成為枯守在離恨天那畔轉(zhuǎn)世輪回中的野鬼孤魂。
我坐下,安之若素。薛白衣向我投來挑釁的一眼。我心里暗嘆道:這人不似胸襟開闊之人。元宵節(jié)那日我在燈謎會上勝過他,恐怕他早已記恨于心。他定然會想方設(shè)法報復(fù)于我,我該好生當(dāng)心才是。
此時,早已有人搬了《晉書》來,把答案查找出來。卓明起贊嘆道:“沈少奶奶、楚師父都是好才華?!蔽倚睦镉职蛋祰@了口氣,女子無才便是德。我向老夫人望去,此時她也正望著我,目光犀利如劍。
慶叔在臺上宣布道:“第一回,楚師父勝。接下來將由兩位師父相互向?qū)Ψ教釂枴C咳颂崛齻€問題,答對多者為勝。二位準(zhǔn)備好,請相互提問罷!”
于是兩人整裝上陣,一時間你來我往,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好不熱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