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神情淡淡,眼皮也沒有抬,緩緩說道:“九容命薄福淺,哪里來的這般福分?世人都知道,薛王爺有三十六個姬妾,也不少九容一個。九容更不敢高攀王爺。”說完,我不理會任何人,徑自往前走。
剛走出沒有多遠(yuǎn),沈洪追上來,擋在我們的前面,握著我的手,說道:“容兒,你跟我回去?!?/p>
我看了沈洪一眼,微微笑道:“沈公子的休書,墨跡還沒有干,難道大公子你忘記了么?”說完,我扶著我爹繼續(xù)走我們的路。
“容兒!”沈洪大叫道,“那封休書,原不是我的本意。我想了這么多日,終于想明白了。你原本不是那樣子的人,你故意做出那般事情,逼著我休了你,定然是有你的隱情的,對么?容兒,我要你跟我回去,繼續(xù)做的我妻子?!?/p>
我的語氣異常地冷漠起來,說道:“九容不是物品,隨意可以丟棄,隨意可以收回。沈大公子請自重。今個兒是你大喜的日子,想必新娘子也等不及啦。請你回去吧,免得招人非議?!?/p>
“容兒!”沈洪的語氣,愈加的著急起來,“你知道現(xiàn)今我的心里,原是只有你一個的。你卻偏生把我往旁人身邊去推,你安的是什么心腸?你當(dāng)真要讓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么?我沈洪對天發(fā)誓,我沈洪,只愛冷九容一個人。只娶冷九容一個人做妻子。若是有違此誓,天打雷劈,不得好死?!?/p>
我心中已經(jīng)塵封的痛楚,又開始無邊無際地蔓延開來。我原本以為,我是鐵石心腸的,可惜我不是。
“相公!”我的眼淚,一瞬間如斷線的珠子般,從眼眸中傾泄而出。我撲到沈洪的身上,放聲痛哭。從小到大,我都不曾這般過。原來,有眼淚可以放肆地哭一場的感覺,是這么地好。
沈洪任由我哭著。等我發(fā)泄完了,我的神情,又恢復(fù)了往常的波瀾不驚。我爹臉上的皺紋,如同菊花一般綻放。他笑道:“閨女,這就好啦。這我就放心啦?!?/p>
“可是杜小姐……”蕭笑不無擔(dān)憂地說道。
“容兒,我們回去,去和我娘說清楚。我不可以娶杜靈若,我的心里只有你一個。若是我娘逼迫我們?nèi)ニ?,我也認(rèn)了。容兒,你肯跟我去么?”沈洪面上的表情,無比的堅毅。我也毅然點點頭。以前總是想著沈家,可是我卻不曾為沈洪考慮過半分。
“少奶奶,我支持你們!我和蕭……楚天闊這個大混球,都支持你們!”明月欣兒手舞足蹈起來。
蕭笑有些委屈地說道:“我怎么便成了混球了呢?”我們一起笑了起來,那是由衷的笑容。無意間,我卻瞥見薛王爺?shù)拿嫔希薪z絲的不虞之色。
沈洪一路拉著我的手,回到沈家。從踏進(jìn)大門開始,沈家上上下下的人,便用好奇的眼光打量著我們。
大紅的“囍”字和火紅的燈籠,掛滿了沈家的每一個角落。穿越其間,我只覺得仿佛生命已經(jīng)走過了一個輪回。
老夫人穿著華麗的衣裳,坐在正堂之上,面色發(fā)青,眼中幾乎要冒出火來。她的身邊,菊媽、慶叔、陳叔陪站著,卻沒有一個人敢說話。堂下,沈福夫婦、沈齊夫婦都端坐著,梅嬈非的肚子有些微微隆了起來。人來得很齊,只是獨獨不見了冰凝,我微微有些奇怪,但是也沒有十分關(guān)注。因為此時此刻,已容不得我去想別的了。
新娘子的蓋頭,被拋在案幾上。新娘子正氣鼓鼓地坐在一邊,不發(fā)一言。她的年紀(jì),不是很輕了,但卻是個極其美麗的女子,長發(fā)如瀑,雙眉如黛,姣美的鳳目中神采奕奕,鼻如瓊瑤,口若櫻桃,美麗得有些炫目,近乎妖艷。只是如今她的面容因為發(fā)怒而有些扭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