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的表情還是那種事不關(guān)己的冷淡,箱子已經(jīng)滑落,無數(shù)人失聲驚叫,唯有信,不為所動地看著卓云。
黑眸幽深,沉靜得讓卓云想罵人。
“還不去救人!”卓云突然別開臉,沖著空氣大喝一聲。
信猶疑了片刻,袖中寒芒微閃,扣在掌心的飛鏢還未射出,一個玄青色的身影已經(jīng)竄了出去,也不知是從哪個角落沖出來的,角度奇詭,身形卻異常曼妙。
“魔影在天?!毙艛宽中姆恚w鏢重新藏入袖中。
那人在箱子砸地前抱著小孩往旁邊一帶,待站穩(wěn),他沖著卓云遙遙一禮,隨即如來時一般縱身躍開。
他的動作如行云流水,極快,眾人甚至沒看清他的面貌。
卓云臉色早已轉(zhuǎn)白,冷冷地轉(zhuǎn)向信,“你已經(jīng)知道了,我確實沒有武功,只是還與魔宗有牽連而已,回去報與那個指使你來的主子吧?!?/p>
用一個無辜的性命來逼他出手,卓云心如寒窟。
雖然在見到信的第一眼,便知道他有來歷,可是,仍然有點失望。
“試探你,本不需要我親自來。”信突然開口,“所以,和你來往,并不是任務(wù)?!?/p>
那日,他只是按照吩咐照看楚云笙而已,并沒想到會遇到卓云。
也沒想到卓云會邀請他。
“你是說,我還沒有資格讓你親自來試探我嗎?”卓云啞然失笑,不知是該氣還是該惱。
信沉默。
“我怎么說也是堂堂魔宗的下任宗主,這樣也沒資格嗎?”卓云似賭氣般,筆直地看向信。
“無論如何,你會出手,我很吃驚?!毙耪\摯地說了一句,再不多言。
“信,你到底是誰?”卓云低緩地問,手慢慢探上去,撫向他的面具。
信偏了偏身,卓云修長的,帶著淡淡墨香的手指在眼前滑過。
心口微微一悸。
“有緣再見。”信灑然轉(zhuǎn)身,身姿挺拔如斷崖之松,冷傲決絕。
卓云望著他的背影,又低頭看了看虛空的手指,不以為意地聳聳肩。
好可惜,仍然不知面具下的面容,到底是何等的絕色。
楚云笙睜眼的時候,母親正滿面擔(dān)憂地守著他,見他醒來,辛清雅連忙彎下身,關(guān)切地?fù)嵯蛩念~頭,蹙眉嗔道:“喝酒傷身,昨晚為什么要喝那么多?”
楚云笙臉色一紅,訕訕地,不知怎么回答。
辛清雅微嘆一聲,低聲說:“即使你不說,娘也知道,娘是過來人,李姑娘,本就不適合你,現(xiàn)在知道了,也不算晚。”
楚云笙垂下頭,一臉郁郁。
“她今晨已經(jīng)搬出侯府了,”見兒子憂煩,辛清雅也實在心疼,“從此以后,便忘了吧。”
“她搬走了么?可是因為我的緣故?”楚云笙慌忙地坐了起來,突又覺一陣頭暈,身子晃了晃,宿醉果然不容小覷。
辛清雅扶住他,淡淡地說:“不是因為你,若她不自找地方住,秦王就有理由將她接到自己府上,她也是為自己打算?!?/p>
“秦王……”楚云笙腦子亂得很,一時想不明白。
辛清雅又嘆了一聲,然后一臉凝重地囑咐道:“笙兒,不管以前怎樣,以后,斷不可再與李寫意有什么瓜葛了?!?/p>
“為什么?”楚云笙不解地反問。
“別問了,娘只是,覺得不安,她太冷太透徹了,總覺得京城會發(fā)生什么不好的事情似的。”辛清雅含糊地解釋,這個理由,許是連自己都難說服吧。
只是,女人的直覺,向來是靈的。
楚云笙見到蘇亞的時候,他以為蘇亞會嘲笑自己,沒想到蘇亞也耷拉著腦袋,一臉憔悴。
一夜之間,兩個最要好的朋友,都經(jīng)歷了不算小的打擊。
看著蘇亞容顏慘淡,身為病人的楚云笙還得強(qiáng)打精神來安慰這個前來探望他的朋友,“出了什么事?”
“沒事,”蘇亞神色別扭,忽而問道,“李姑娘還在府上嗎?”
楚云笙黯了黯,“她已經(jīng)搬走了?!?/p>
“哦。”蘇亞淡淡地應(yīng)了聲,良久,又莫名地說了一句,“若當(dāng)初沒有遇到她就好了。”
沒有遇到她,即使事實并沒有改變,至少,他不會發(fā)現(xiàn)。
為什么一定要讓真相大白于天下呢,一輩子不知,豈不是更好?
楚云笙卻錯聽成了另外的意思,臉頰微紅,悶悶地,不再說話。
李寫意確實搬了新家,房子是小魚找的,靠近城郊,很僻靜的院子。
李寫意一見便笑了,小魚之所以出高價買下它,原來是因為遍地的蘭花。
如鳳翔莊般的風(fēng)蘭,艷艷地,開了滿園。
風(fēng)隨溪一進(jìn)門就抱怨這里濕氣太重,對李寫意的身體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