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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蓮花盞上金戈氣(6)

落蕊重芳 作者:姒姜


“哎哎,不敢當,不敢當!快快請起!”杜遷忙扶起二人,好好瞧了瞧孫永航,憂喜參半?!按咕_覓得如此良偶,我也算是放心了。”他目光深沉一如瀚海,滴滴不露。

“呵呵呵,杜先生這可是放心了?”孫老爺子一雙老目與杜遷過了過眼,只是打著哈哈。

“那是那是。孫政使良俊賢才,世間難覓呀!”杜遷言談隨意,但出口閉口間卻只呼孫永航的官位,客套生疏之意隱約可見。

看透了世情?。O老爺子心中一陣感嘆,瞧著那小兩口恩愛甜蜜的樣子,想起早亡的五子,不由生起一聲長嘆?!鞍?,杜先生,如今西防吃緊,瀘州守將引敵攻城,戰(zhàn)亂又起。早聞杜先生才名,不知此番有何見教?”

此話一出,堂上三人都微微有些訝異,不意老爺子竟如此單刀直入。杜遷略攏了攏眉,拱手道:“承蒙孫爺錯愛,但杜某早已不過問天下紛爭。當今治世,才俊輩出,孫政使更是其間拔萃,我輩真是老嘍!”

孫老爺子一抿唇,只是端起茶盞輕輕呷了口,才道:“先生怎地如此自謙?永航這輩小兒,要學的可多著呢!此事系于黎元黔首,還望杜先生慎思。”

話意誠懇而謹約,倒讓杜遷不能再規(guī)避了。他立起身長長一揖,“不瞞孫爺說,杜某身為碧落男兒,本理當為國效力,但實是身有不得已之處,還望孫爺見諒!”他頓了頓,從袖中掏出一張紙。細宣的質地密而光潔,薄而不輕,穩(wěn)穩(wěn)當當?shù)剡f給孫老爺子?!霸谙略缒陱囊晃慌笥烟幍脕?,此人善冶鑄,無意中得之,不知能否對此次剿叛派得上用場?”

孫老爺子接過細看了看,不意臉色大變,“騰”地站了起來,手中緊緊捏著那張細宣,一雙老目睜得忒大,不住點頭,“寶物??!孫楔在此謝過杜先生啦!”這是一種弓弩的制作圖,碧落這些年來雖有研制,然技藝不精,總是射程短,勁力不強,幾番嘗試不果,便也再無所考慮。如今西防戰(zhàn)起,地勢又以山壩居多,城池易守難攻,如若能配上強弩,那于攻城可謂一大便利,定能減少不少傷亡。到底是杜遷啊,雖不助陣,但僅僅一紙,便能決勝千里!

杜遷只是淡淡地回了一禮,“孫爺客氣了?!彼D向一直盈盈望著他的駱垂綺,目光深深,憂慮隱隱,但卻沒有說什么,只是朝孫永航定定地看了眼,冷銳而嚴苛,讓孫永航不由地皺起了眉宇。

“在下小徒,詩書微通,心性執(zhí)拗,還望孫政使多包涵。”

孫永航認真而誠摯地回望杜遷,拱手一揖,“永航不敢,垂綺蒙先生教誨,聰慧賢淑,永航此生能得如此良妻,實是人生大幸。先生請放心!”

杜遷垂下眼,隱去了那抹不信,也回了一禮,這才向駱垂綺開口,“綺兒,為師過幾日便要和‘解塵’法師去云游了,一時間只怕不能再見了?!?/p>

“師傅……”駱垂綺心中一酸,只才瞧了一眼,說了一句話,便要走么?

“呵呵,傻孩子!”杜遷拍了拍她細弱的肩,眉峰中隱見凌厲,卻只是溫言寬慰了幾句,便起身告辭走了。

送出府門口,駱垂綺眼中已忍了許久的淚滴終于奪眶而出。孫永航無言地摟她入懷,那眼淚便滲入了孫永航的衣領,在胸前留下溫溫濕濕的記憶。

一大清早,駱垂綺便與溶月叫上車夫往東昶寺去了。孫永航出征已成定局,總不過六月十五,駱垂綺雖心中難舍,但亦無法,只想去求了個平安符來,只愿丈夫能平安歸來就好。同時,她亦是存了分僥幸,看能不能碰上師傅。誰知此番非但沒有見著師傅的半個身影,就是連“解塵法師”亦是探訪不著。

駱垂綺只得死了那條心,待求得平安符,便欲回府。才轉過大殿行到園里,卻正對上遠遠行來七八個行頭非常貴氣的人,為首那人,三旬左右,面容清秀雍榮,衣著打扮皆是上等,行止間隱隱有股王公貴族的氣派。駱垂綺心中有數(shù),但想著并未見過,也不想平添些事端出來,只是側身走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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