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月聽了一笑,“杏兒也這么說呢?!庇掷擞裥愕氖值揭粋€僻靜沒人的地方,忽然便跪了下去。
玉秀慌忙拉住她,道:“你這是干什么?要折死我?。俊?/p>
如月說:“救命之恩,磕一個頭也是應(yīng)該的?!彼凉M臉真摯,越發(fā)顯得一雙眼睛晶亮逼人。
“唉!”玉秀嘆道,“謝我做什么,不是我,你也不會有這場禍?zhǔn)?。人說‘大難不死,必有后?!?,但愿你往后能順當(dāng)起來?!庇旨?xì)細(xì)問起她眼下的情形。
正說著,跑來一個小丫鬟,喊如月:“原來你躲在這里,叫我好找。里頭的小陳公公來了,叫你去呢!”
玉秀一愣,轉(zhuǎn)眼見如月臉上也有幾分困惑之意,便推她:“你先去,看他有什么話?!钡人M了屋,自己也往繡房里來看衣裳。
不多時,聽陳明的聲音在院子里說:“回吧!別送了!”
玉秀忙追出去。陳明見了她也是一愣,隨即笑道:“可巧了,師傅叫我送一幅料子來給如月,竟能碰上姐姐,這是不是人家說的什么‘人生哪里不相逢’?”
玉秀懶得跟他扯,只問:“如月身子剛好,怎么巴巴兒地指了她做衣裳?”
陳明知她誤會了,把腦袋晃得像撥浪鼓一樣,“不是,師傅說了,那料子是給如月做衣裳用的。”
玉秀聽了更覺意外,盯著陳明問:“怎么回事?”
陳明笑道:“師傅他老人家說了,天機不可泄露?!?/p>
玉秀頓時拉下臉來,“行!這可是你說的!”
陳明見她動氣,忙改口:“天機不能泄露給別人,說給姐姐聽自然不礙的,只別告訴別人就行?!北阍谒呅÷暤?,“師傅打算叫如月進里頭去伺候?!?/p>
玉秀大吃一驚,“里頭?進哪個院?”
“延德堂。”
玉秀怔了,“這……”
“這我也不知道師傅怎么想的?!标惷魃羁炙僮穯?,搶在前頭說,“反正師傅說得挺篤定的,咱們就看著吧?!?/p>
午后端王歇了中覺,玉秀照例在房門外守著聽吩咐。院子里極靜,陽光暖暖地照著,樹影悄悄地?fù)u著,叫人情不自禁地昏昏欲睡。玉秀強撐著兩只眼皮,跟旁邊的惠云說些閑話。因提起各自做的什么新衣裳,話題便轉(zhuǎn)到了針線上?;菰茊枺骸巴忸^針線上有個叫如月的,你認(rèn)得的吧?”
“認(rèn)得。”玉秀反問一句,“她怎么了?”
惠云想了想,卻又先提了句不相干的話:“才剛聽說,外書房的小李要放到莊子上去了?!?/p>
玉秀說:“他人聰明,王爺一向喜歡他,必定給他派個好差使,說不定將來還能有個出身呢。”
“可不是?!被菰戚p聲道。玉秀覺得她語氣間有幾分異樣,便湊在她耳邊笑說:“我知道你兩個一向說得來,莫不是聽說他要放出去了,你也起心思了吧?”
“你!”惠云紅了臉,恨得捶了她一下,“你別瞎說……”她忽然悵悵地嘆了口氣,“小李求了吳昭訓(xùn),吳昭訓(xùn)已經(jīng)許給他一個,就是那個如月。”
“???”玉秀倒是真愣了。等回過神來思量,便隱隱明白事情的來龍去脈,她雖覺得十分意外,但細(xì)想起來,又覺得這對于如月來說,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一旁惠云又說:“聽說那如月模樣兒生得十分周正……”
玉秀知她的心思,笑道:“趙總管一向看重你,趕明兒你挑個更好的,請他去回吳昭訓(xùn),沒個不準(zhǔn)的,豈不是好?”惱得惠云也不言語,伸手就往她肋下咯吱,玉秀又不敢出聲,拿手捂著嘴,直笑得亂喘。
正這時,屋里輕輕一聲咳嗽,兩人忙斂容正色,收拾齊整衣裳,推門進去。
果然端王已坐起身,只睡意未盡,眼神還有幾分惺忪。一時小丫鬟捧了水盆進來,玉秀伺候端王洗過了臉,趙如意招呼執(zhí)事小太監(jiān)來替他更衣,自己站在一旁回事。玉秀留神聽著,果然提到了小李那事,正與惠云說得一模一樣。
端王似乎困意猶在,聽他說完,合起雙眼說了聲:“知道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