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Tong童趣大自然
詩意的麥田
麥子熟了,金黃黃的,
陽光般燦爛。
一潭碧水旁,
一個包著紅色頭巾的女人, 對著豐收微笑。
有人說,詩歌是農業(yè)時代的專屬品,工業(yè)飛速發(fā)展的代價就是“詩意遭受摒棄”。也有一些人固執(zhí)、浪漫地認為,詩意是一種可續(xù)性的永生資源,會在人類的靈魂深處潺潺流轉,生生不息。事實上從上世紀九十年代中期起,我國的詩歌已發(fā)展成了“書架純文學”——純粹被高束在書架之上的一種文學。詩意漸行漸遠,被多數人所遺忘。
每個對詩歌抱有熱情的愛好者,會對這些客觀現象深表無奈。沒辦法,沙漠不會因為一棵小草而改變,小草充其量能夠影響到的只是那些跋涉在沙漠中心靈疲憊的人們。
一棵小草確實沒什么,但如果有很多棵小草,情況就非同一般了。
綠洲是什么?在我腦海中綠洲就是一片麥田,一片象征詩意的麥田。你能想象到那綠色麥田或金色麥浪的畫面。中國是農業(yè)大國,我們的祖父母都曾在麥田里拔草勞動??赡苣阋苍驹谀抢铮^戴草帽,揮舞著鐮刀。
海子是來自麥田的,他的詩中多次以“麥地,麥子”為主題;茅盾在《白楊禮贊》中感嘆了“麥浪”之美。詩人和作家們喜歡把綠油油、柔軟的麥苗和黃燦燦、傲立的麥穗兒描述成希望、成長、豐收和堅強的象征。
生機勃勃的麥苗,決然傲立的麥穗兒,一陣風后怡然心動的滾滾麥浪。不可否認,大自然里的麥田確實是一片平淡又美麗的畫面。
春天來了,冬眠的麥苗們紛紛醒來,抖掉了冰碴兒。冰閘河雪一起融化,浸潤入大地,松軟了土壤。麥苗伸個懶腰,開始生長。此時的麥田成了放風箏的樂園。
放風箏也是童年最美的回憶。我曾和劉栓一起做過風箏。我們用竹條彎成圓形,糊上塑料紙,涂上顏料,用一條長長的布綾子做配重尾巴,最后安上線軸就可以去試飛了。我們的風箏老師是張好信——一個七十歲的老頭,張雷的爺爺,按輩分我叫他大伯。張好信張大爺是一位骨灰級的風箏愛好者,他做過很多的風箏,燕子、雙魚、蜻蜓,還有長長的蜈蚣,掛滿了整間東屋,個個栩栩如生,五彩繽紛。
每逢晴朗有風的好天氣,大家伙就會跑到張雷家,攛掇著張大爺出風箏。張大爺做事謹慎,當孩子們唧唧喳喳地問著“今天出不出”時,他顯得有點兒優(yōu)柔,先自言自語一句:“出還是不出呢”?然后走到院子里,扶著棗樹抬頭向上看,樹葉嘩嘩作響,房頂的那面小旗正迎風招展,屋頂瓦片上的苔類小灌木在風中抖動著,這確實是放風箏的好天氣。
張大爺一聲令下:“走——出風箏!”孩子們頓時一陣歡呼,抬起風箏就朝村東的麥田里跑。張大爺一手拿線軸,一手挎著小凳子,樂呵呵地緊跟上。張雷作為押解員,叮囑著大家別弄壞了風箏。
到了麥田,張大爺配好風箏尾巴的重量,安上線杼,在孫子張雷的協助下熟練地把風箏放飛起來。大家仰頭看著風箏,看它在風中飛翔,跟著在麥田里奔跑。
男人們叼著煙卷兒、婦女們抱著孩子紛紛過來看熱鬧。張大爺把一只鐵蝴蝶夾在線上,蝴蝶頭上掛著鞭炮,腳上插了一根點燃的香,炮捻子就纏在香上。一捋手,鐵蝴蝶順線而上,在風的推動下蝴蝶夾發(fā)出嗖嗖的上爬聲音。在蝴蝶的翅膀下,還夾有小哨子,此時發(fā)出了“啾啾”的響聲。十分鐘后先將鞭炮點燃,刺刺的火花閃現在高空,隨后是一陣“噼里啪啦”的鞭炮聲,灑下一陣藍煙漸漸被風吹散。
這時大人們一起鼓掌叫好,小孩兒興奮地轉圈跑。成年人開始攛掇個子差不多的孩子在麥田里比賽摔跤。每個人臉上都洋溢著笑容,一陣陣的笑聲沿著風箏線被放上了天空,回聲也伴隨著輕煙一并消盡。
到了晚春季節(jié),麥苗茂盛生長,麥田變成了一望無垠的深綠海洋。小時候每當我看到這景象,覺得這應該就是草原的樣子吧。漫天遍野的麥田包圍著小小的村莊,又被一條條阡陌分割成塊兒。每棵麥苗之上又蘊涵了生命的活力,綠油油的葉子在和煦春風里輕舞飛揚。
值得盼望的是什么時候可以燒麥子吃,什么時候可以放麥假,什么時候可以在麥場上大口地啃西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