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色.樹木.年輪

因為大學的緣故，我喜歡上了南京。喜歡上了南京的湖光山色、雋秀文韻；喜歡上了南京的蓊蓊郁郁、滿目翠然。

每當我徜徉在網巾市如蓋的梧桐樹下，透過樹葉看明媚的陽光；當我穿行在紫金山麓，傾聽著竹林松海的沙沙聲響；或是漫步玄武湖畔，伸手摩挲垂柳光滑的枝葉。這些時候，詩意會在心中悸動，悄然升華。

綠色之中，宛若仙境，煩惱、浮躁、疲憊都被沖洗干凈。那是內心深處的一抹綠意，純凈、天然，像一棵小白楊，一株桂花樹，在記憶深處茁壯成長，不分冬夏，不舍晝夜?！　?/p>

在我曾經的綠色記憶中，在我成長的樹樁上，銘刻著一道道的年輪：一個趴在樹杈上的少年，采摘樹上的美味，一群小學生，在樹下嬉戲玩兒鬧。拉長鏡頭，看到無數的樹木組成一片森林。風吹過，樹木搖擺，嘩嘩地講述著故事。講樹葉的飄落與萌芽，講那些孩子長高長大后，帶著記憶漸漸走遠?！　?/p>

一切就像一棵遭到砍伐的高樹，綠蔭不在了，只剩下木樁。除非你蹲下來細看，才可能從一匝匝疏密的年輪間，找回童年的那份綠色夢想。也許這個夢想始終未曾遠走，它一直溫暖著你我的心靈，一直散發(fā)著沁人的幽香。

１ ． 春日枝頭——榆錢兒與槐花

褐色的榆枝開始變綠，這就是春天的揭幕儀式。

當榆錢兒長成綠瑩瑩、圓嫩嫩的模樣時，白色槐花也同時登場，眾所期盼的春天真正到來。捋榆錢兒、摘槐花，自然成了孩子們最重要的課余生活。

下午放學后，我和鵬舉等一群小伙伴來到鄰居家門口的槐樹下，征得鄰居同意后，開始商量人力分配問題。身手靈巧的鵬舉爬到了屋頂，由房檐爬上樹梢，伸手折那些槐花茂盛的枝條。我們在地面仰頭觀望，劉栓拤腰指導，志剛則舉著長桿的鐮刀幫鵬舉的忙。趙大勇專門撿扔下來的槐花。樹上樹下一派豐收景象。最后我們把一部分槐花留給了主人，其他的我們幾人平分。我把槐花拎回家后，媽淘洗干凈后，做了一道蒸槐花菜，我還給奶奶送去一碗，全家人都換換口味。

春天的枝頭有不少的新鮮兒可以吃。榆錢兒可以做成菜饅頭。香椿葉子也是一道美味。

不過香椿和臭椿有時候很難區(qū)分。香椿的葉子切碎后，撒上鹽末，很香。但臭椿摸一把都是嗆人的臭味，更別提做成菜吃了。一次，劉栓和我在我家樓頂上玩兒，房后的臭椿樹葉子掃在花墻上。劉栓錯把它當成香椿了，興奮地捋了一把。這下可好，他的手整整臭了一個禮拜。在這一個禮拜里，他打撲克、下軍棋都沒再贏過。

２ ． 火熱夏天——水果盛宴

夏天，水果相繼成熟了，分別掛在枝頭上隨風搖曳。有毛茸茸、酸溜溜的桃子，有紅撲撲、脆甜甜的蘋果，還有咧嘴兒的無花果和火紅的野桂桃。

我請好朋友去我家桃園摘桃子，給他們吃最大的黃桃，臨走時每人贈送一些。不過摘桃子并不是輕松活兒，總要被桃毛扎得癢癢的。后來，我也和人去蘋果園幫著摘蘋果。蘋果有不同的口味，當年紅富士還很少，多數都是紅香蕉和黃香蕉。在果樹上鉆來跳去，更加好玩兒。

志強奶奶家的院子里有兩棵很大的無花果樹。無花果變紅了，還有幾個都咧開了嘴兒。我隔三差五都去觀察它們，數著有幾個已經可以吃了。找機會我還替志強奶奶干活兒，陪她聊天。一次我問她：“大娘，無花果快熟了吧？”她很明白我的意思，批準我們上樹采摘。摘下來后每人吃一個，甜甜的無花果，柔軟的果肉中帶有沙礫般的小籽。好吃，幸福。

不久后，河邊的桂桃樹上也掛滿了紅色小球球，果肉呈蒲公英形狀，這也是可以吃的。我和鵬舉趁午休時跑過去摘桂桃。粗樹就爬上去摘，細樹就用網去套。紅色球球黏手還褪色，必須捏著它的柄，把圓球放在嘴中，慢慢地嚼。果肉很甜，里面也有小黑籽，嚼起來沙沙的，“咯咯嘣嘣”響。這種野桂桃可不能吃多，容易上火。當我嘴上、手上都是紅色時，鵬舉說他吃得嗓子已經冒煙了。

３ ． 秋意正濃——摘柿子打棗

秋意漸濃時，柿子懸掛在高高的枝頭，綠色、橙色、黃色、紅色的柿子像一個個彩色的燈籠，引人注目，吊人胃口。

柿子成熟后，要爬上去把它們摘下來。若等到柿子自然長老，多半兒會被風搖下來，重力自然作用后的柿子會被摔得稀巴爛。還有一少部分會鎖在樹枝上，風吹日曬成癟殼子。

柿子摘下來之后，除了紅皮兒的可以直接吃，其他的都比較硬，味道也很澀。我把柿子裝在布袋子里，悶在抽屜或者麥秸堆里，在布袋子里放一個蘋果，能起催化作用。兩三天后，柿子就全部變紅變軟了，吃起來也不澀。

打棗是秋天的另一大樂趣。關于棗樹有很多玄妙的故事。比如入春時后院的大伯會拿著斧頭砍棗樹樹干，說只有砍上三斧，后季才能結出大棗。比如秋天打棗時，不能用竹竿亂敲，要慢慢地敲，朝一個方向敲，傳說亂敲會把棗樹“氣瘋”，下一年瘋掉的棗樹會只長細葉不結棗。

我和新軍、新峰哥一起摘棗。我身體輕，可以爬到很細的樹枝上去摘。實在夠不著了，新峰哥就在下面竹竿伺候。

綠棗脆、紅棗甜，綠中帶紅的棗又脆又甜。我把小褂掖在褲子里，把摘下來的棗放在小褂里。等我的小褂撐大之后，就從樹上下來。

棗可以生吃、蒸吃或燒著吃。如果想保存更長時間，可以曬成棗干，或泡酒腌醉棗。

４ ． 北風呼嘯——雪樹迎花

冬天，萬物沉寂，樹葉凋零。干枯的枝條無法藏隱綠色的氣息。

老先生嶺三家院子里種了三棵雪桃樹，這算是例外了，平均每棵樹一年結十個雪桃，偷都輪不到我們。

只有遇到雪霜天氣時，樹木才會恢復原有的樂趣。大霧把柳樹變成了珊瑚條；霜花給樹干描上了一道閃光的銀線；大雪過后，所有的枝條上都掛著白絮，伸手從樹干上刮一把白雪，可以當雪糕吃了。

５ ． 爬樹的樂趣

樹木還能帶來其他的樂趣。

爬樹算是男孩兒們成長的必修課。也有女生積極選修，像張曉霞、朱習芳那樣的，爬樹幾乎不亞于男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