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教室里,沒有任何聲響,一百多雙眼睛,全都把目光投向了講臺上的這個平凡的人。
錢思哲的手掌在講臺上使勁按了一下,稍稍減慢了說話的速度,“所以說,要問我在接到報案后首先想到的是什么,我會首先想到的是‘這個警,是不是誤報了?’退一步說,也希望這僅僅是一起意外事故!”
教室里響起了一陣熱烈的但有節(jié)奏的掌聲。
“當然,”待掌聲稀落下來后,錢思哲繼續(xù)說道,“就具體工作來說,在接到報案之后,到達現(xiàn)場之前,不可能不考慮報案人所提供的情況。那么在進行現(xiàn)場勘查和尸體檢驗之前,我們應當首先考慮什么呢?我們應當首先想到的是,在現(xiàn)場勘查和尸體檢驗中,重點要解決什么問題。水中尸體,不管是室內死亡的,還是野外死亡的,在勘查檢驗過程中,都會有各自的重點。但是,不管怎么說,對案件性質的認定,是在現(xiàn)場勘查和尸體檢驗之后,而不是在這之前!”
……
錢思哲結束講座離開階梯教室,正走到校園大門的時候,一個女子沖了上來,張開兩臂,錢思哲一驚,急忙往一旁閃去。
“哈哈,還是那樣敏捷,沒老?。俊迸庸笮Φ?。
錢思哲定睛一看,樂了,“哈,是你?”
“是我!我楊曦回來了!”楊曦說,“嘿,今天回來的。剛才我一到系里報到,就聽俞主任說你正在這里辦講座,我就急急忙忙地跑來了!想早點見到你!”
“嗯,沒變,還是原先那個樣子?!卞X思哲說,接著又問道,“書讀完了?”
“應該說,是把學位修完了——終于把博士混出來了!”楊曦朝錢思哲狡黠地眨了眨眼,又說道,“不過呀,書可還沒有讀完!”
“還要讀?博士后?”
“這個啊,嘿!博士之后,肯定也還是要讀書的嘛!只不過,下一部書呀,我要讀的是——”說到這里,楊曦就盯著錢思哲笑,不吭聲了。
看到楊曦那故弄玄虛的樣子,錢思哲也笑了起來,“什么書???不會是《易經》吧?”
“肯定不是!”楊曦斂住笑,搖了搖頭說,“《易經》那東西呀,可沒啥學的,一個陰爻,一個陽爻,弄成了個八卦,組合來組合去,也就組合成了六十四卦象,太簡單了,沒啥意思啊!我呀,下一步準備攻讀錢經!”
“‘錢經’?”錢思哲疑惑道,“你要去做生意?經商?”
“哈哈!”楊曦指著錢思哲的鼻子說,“你呀,很笨的哦!嘿,我要讀的下一部書呀,就是——你!”
“我?”
“對!讀你!”
“我?我有什么可讀的?”
“可讀的地方多著哩!”楊曦笑道,歪著頭,一副頑皮的模樣,“比如說吧,這才兩三年的時間,你這白頭發(fā)就長了這么多出來,以后啊,我就把你這白頭發(fā)一根一根地扯下來,一根一根地讀!”
“你想讓我成光頭?”
“那倒不是!我呀,是想讓你的智慧閃現(xiàn)光芒!”
錢思哲說:“我說楊曦呀,你怎么還是這么頑皮啊?”
“好吧,說正經的!你知道嗎,我為什么要回來這里工作?——就是因為你在這里!”
“哦?”
“你知道的,我的興趣不在學術上,我的興趣是辦案,辦大案件,辦疑難的案件。所以博士一讀完,我就跑回來了,就等著你那里有大案的時候,好找我?!?/p>
“可我現(xiàn)在不在刑偵了?!?/p>
“不在刑偵了?也不干法醫(yī)了?”
“嗯?!?/p>
“那——”楊曦的情緒一下子降了下來,“我回來錯了?”
“延清還在那里呀!”
“我可是想跟著你學點東西啊!”
“看你說的!你現(xiàn)在是博士,掌握的知識比我多得多,我能有什么讓你可學的?我以前干法醫(yī)的時候,可以說基本上是沒有經過系統(tǒng)的法醫(yī)理論學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