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她真想知道更多的東西，不妨再去一趟警局，找負責那個案子的刑警聊一聊，畢竟只有他們才能提供死因的最佳答案。再不濟，她至少可以了解一下案子的進展情況。她覺得這個建議不錯。

我建議她把電話直接打給那個王警官，我有他的名片，不過我擔心這個時間打過去會影響他休息，而如果明天再打的話，又保不準他能抽出時間見我們。

“你呢？”她問我。

“怎么？”

“你就在家歇著？”

“我 ”

“明天陪我一起去。懶鬼。”

好吧，好吧。我馬上打給老胡，希望他能打給那個王警官，幫我們預(yù)約一下。

精力充沛的老家伙還沒睡。他讓我稍等幾分鐘。過了一會兒，他打過來，告訴我明天下午王警官會在警局等我們，另外他在那個時間應(yīng)該也沒什么事，我們可以先到他的辦公室，三個人一起去找王警官聊聊。我提議，既然下午恰巧大家都有時間，何不去喝個下午茶，邊喝茶邊聊。這個茶鬼當然沒有拒絕。

我很早以前就留意過，第二分局旁邊開了很多茶館。我讓出租車停在一家叫做“云軒”的茶館門口，這家茶館就在第二分局對面，而且離過街天橋只有幾步之遙。

“看，這是你的軒?！蔽抑钢`書撰寫的牌匾對她說。這令她很開心。的確很巧，我正想讓出租車調(diào)頭開到馬路對面時，看見了這家?guī)А霸啤弊值牟桊^。

一胖一瘦兩個刑警很快就到了。王警官早就見過柳小云，他們點了點頭。我向老胡介紹柳小云，他點頭，握手，一如既往地不動聲色。不動聲色是警察普遍的德性，他們就靠這個向你展示一種深藏的力量，同時以不變應(yīng)萬變。

老胡此時心里一定在犯嘀咕，因為他能看出我和柳小云的親密程度。

我第一次向老胡展示我的女人。

我們都盡量在他們面前收斂著，尤其是在王警官面前。我們可不希望他看出一男一女在這么短的時間內(nèi)就發(fā)展成了戀愛關(guān)系。因此，這種親密關(guān)系刻意被我們用一層看不見的銹膜牢固地包裹住，只有像老胡這種殺傷力極強的王水才能蝕破它，并深達底層。

我點了一壺鐵觀音，很對老胡的胃口。離開煙草和酒精他都可以活下去，離開了鐵觀音，我就無法斷言了。

表演茶藝的女技師眼花繚亂地沏好了茶，一股幽遠的清香彌漫在小屋里。老胡用他的大手捏起茶盅，呷了一口，粗糙的臉上頓時蕩漾起了幸福的笑容。他似乎只有在喝茶的時候才會脫去不動聲色的防彈衣。

王警官看起來也挺喜歡喝茶，從他品茶的動作和表情就能看出來。

“老王，方便的話，簡單說說這個案子的情況吧，好讓她的姐妹踏實些。”主持人老胡弄了個開場白。

“這個案子卡殼了?！蓖蹙俜畔虏柚眩粗覀冋f，“不好辦?！?/p>

幾乎沒有任何有用的線索，因此案情基本沒有任何進展。

首先，現(xiàn)場沒有采集到任何對案情有價值的蛛絲馬跡。兇手在殺人前后都沒有實施奸淫，因此現(xiàn)場沒有采集到毛發(fā)、精液及其他任何能承載DNA的東西。沒有腳印。沒有指紋。兇手當然更沒有把自己的影像愚蠢地保存在某一個該死的攝像頭里。他把一切都小心翼翼地抹掉了。這是一個反偵查能力極強的兇手，冷靜得異乎尋常。

“冷靜是一個人最寶貴的品質(zhì)，也是最可怕的?！蓖蹙僬f，“你知道我們最怕對付什么類型的罪犯了吧？”

我拿起茶壺斟茶，他接著說下去。警方仔細搜查了房間，包括柳小云的屋子，尤其是重點調(diào)查了死者的筆記本電腦和手機。很不巧的是，她在被害前不久剛給電腦重裝了操作系統(tǒng)，把硬盤的C盤給格式化了，這樣很多信息都消失了，包括最重要的QQ、MSN等聊天工具的聊天紀錄。警方設(shè)法破解了她的QQ登錄密碼 很遺憾，她的QQ好友并不多。他們也跟她有限的幾個好友在網(wǎng)上取得了聯(lián)系，事無巨細地詢問，但毫無進展。她手機的電話簿里存的電話號碼也不多，大都是她的同學或親戚朋友。警方調(diào)出了最近幾個月的通話紀錄和短信內(nèi)容，有價值的線索也不多。

我很自然地想到了她的“老大” 那個敲詐勒索集團的頭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