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有一部分東夷部落遷徙的方向,可能是現(xiàn)在中國的東北地區(qū),那里地勢高岸,森林茂密,他們與當(dāng)?shù)夭孔迦诤希m應(yīng)當(dāng)?shù)氐淖匀粭l件,延續(xù)并振興了“弓箭射獵”的生活方式(“夷”就是人攜帶著一張弓),后來的肅慎族、靺鞨族、高句麗族、女真族就是他們與當(dāng)?shù)夭孔迦诤虾蠓毖艿暮蟠?/p>
還有一部分東夷部落遷徙的方向是黃河中游地區(qū)的黃土高原,那里距離他們最近,遷徙起來也最為方便。在那里,他們成為禹夏王朝的組成部分,接受禹夏部落作為部落聯(lián)盟的領(lǐng)袖。后來,這些東夷部族的首領(lǐng)“湯”領(lǐng)導(dǎo)一個部落聯(lián)盟推翻了禹夏最后一個國王“桀”的統(tǒng)治,建立了商朝。這個“湯”就是孔子的先祖,而據(jù)說“湯”的先祖是“契”。在傳說中,“契”的母親簡狄(有狨氏之女,顯然是來自“北狄”部族)“吞玄鳥之卵而生契”,所以商湯一族是子姓,孔子也是子姓。因為卵就是蛋,而蛋就是子。在山東一帶,那里的老人們至今還把雞蛋稱為“雞子”。
當(dāng)然還有東夷部落在大洪水到來之時選擇躲避在附近的山坡高地,重拾狩獵采摘生涯,艱難度日,等待洪水的慢慢消退,他們就是后來典籍中屢有記載的“東夷九族”。由于沒有與其他部族雜居,他們保留了最多的東夷文化傳統(tǒng),這就是春秋時期孔子向郯國的君主請教上古東夷鳥官名的原因。
由于缺少文字的留存,對于今天的我們來說,那是一個隱身于傳說中的年代。其實,對于兩千多年前的太史公來說,那個漫長的年代也是模糊不清的。所以,太史公根據(jù)上古傳說,對那個漫長的年代進(jìn)行了人格化的處理,這就是我們今天在《史記·五帝本紀(jì)》中讀到的故事——以彩陶為標(biāo)志的仰韶文化階段化身為“唐堯”,而以繁復(fù)優(yōu)雅、伴有鮮花祭祀的酒禮為標(biāo)志的大汶口晚期文化和龍山文化則化身為“虞舜”。到了夏禹時代,一代代傳承的歷史在太史公筆下開始變得清晰起來,雖然我們今天依然無法知道太史公依據(jù)的是什么,但我們應(yīng)該相信他是有依據(jù)的。河南偃師二里頭文化遺址出土的青銅器已經(jīng)顯現(xiàn)出強烈的禹夏文化的特征,雖然還缺乏出土文字資料的支撐。大量殷商甲骨文的出土使我們相信,找到禹夏時代的文字資料是一件可以樂觀期待的事情,因為殷商時代大量成熟的甲骨文字不可能驟然冒出來,它們必然有一個漫長的形成和發(fā)展的過程。這個過程的源頭也許更早,但它的成長期就應(yīng)該發(fā)生在禹夏時代。
上面說完了南蠻和東夷,下面再說一下西戎和北狄。
西戎與夏禹有密切的關(guān)系,上面已經(jīng)提到的“禹生于石紐”,“石紐”在羌地,西戎也就是西羌,這樣說來西戎與夏王朝有著很深的關(guān)系。西戎與建立周王朝的姬姓族群顯然也有著密切的關(guān)系,或者說是一種族群通婚關(guān)系?!妒酚洝ぶ鼙炯o(jì)》載曰:“周后稷,名棄。其母有邰氏女,曰姜原?!薄佰ⅰ币唷皵痢保笈V庖??!敖币唷扒肌?,“姜原”即“羌原”也。西戎即西羌,也有人說西羌即東夷的姜姓部落西遷而去?!妒酚洝ち鶉瓯怼份d:“禹興于西羌,周之王也以豐鎬伐殷,秦之帝用雍州興?!边@就是說禹夏、西周、秦王朝這三個朝代都興于西羌部落?!妒酚洝で乇炯o(jì)》記曰:“秦之先,帝顓頊之苗裔孫曰女脩。女脩織,玄鳥隕卵,女脩吞之,生子大業(yè)?!彼^“帝顓頊”和吞卵生子之事均屬東夷族群的歷史傳說。所以,在這個意義上說,西戎就是“諸夏”甚至是“東夷”的一部分。到了東漢末年,羌族還在華夏政治格局中扮演過重要角色,董卓進(jìn)駐長安帶的就是羌兵。西蜀的五虎上將之一馬超也是出生于羌族的軍事領(lǐng)袖。至于羌融入藏,稱藏羌,成為藏族的一部分,那就是后來的事情了。
“北狄”的成分要復(fù)雜一些。因為“北狄”與中原“諸夏”民族的恩怨關(guān)系幾乎伴隨著整個中國的歷史,其中數(shù)次入主中原,最近的一次是滿族,他們建立的清朝是中國歷史上最后一個王朝。
“北狄”的一支是屬于通古斯民族的肅慎、勿吉、靺鞨、女真等部落,他們都是以鳥為圖騰的部落,與齊魯?shù)貐^(qū)的東夷部族應(yīng)該屬于同一族系。
“北狄”另一支是“東胡”,其中包括烏桓、鮮卑、柔然、契丹等部落。后來興起于北方草原的蒙古部落,就是鮮卑族的后裔之一。蒙古語與鮮卑語有著直接的繼承關(guān)系,都屬于通古斯語系,因此有人主張把鮮卑語稱為蒙古原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