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部辦完了?!彼f。
“好快。”
“感覺上好像不快,”他說,“不過我想算快吧。我只知道已經(jīng)辦完了。我只想掛了電話跳上飛機?!?/p>
“有何不可?”
“太晚了,”他說,“我猜最后一班飛機已經(jīng)上天了,而我還得回去旅館拿東西。反正房間已經(jīng)付錢了。”
“而且或許那票地獄天使今天晚上的心情比較平靜。”
“他們現(xiàn)在搞不好已經(jīng)在另一個時區(qū)了呢,”他說,“不過也沒差別,旅館替我換房間了,在頂樓,所以今天晚上不會有人在我頭上開地獄派對了?!?/p>
“如果你樓下有一整屋的撒旦奴隸呢?”
“除非他們有辦法在天花板上跳舞,”他說,“我想我不會有事的,反正我有耳塞了。7-ELEVEN買得到?!?/p>
“好偉大的國家?!?/p>
“可不是嗎?”
“凱勒,你辦得還順利嗎?”
“嗯,好得很,”他說,“總之,辦完了,我會搭明天早上第一班飛機離開。這個城市不壞——”
“凱勒,你每次都這樣講。上次你也這么說俄勒岡州的玫瑰堡?!?/p>
“——不過我會很高興這是我最后一次看到這個城市,”他接著說完,“這個你從沒聽我說過吧。我等不及要離開了?!?/p>
他把那輛奧爾茲像以前一樣停進超級八號旅館的后方停車場,才想起他的新房間在前頭。他沒去動車子,猜想這樣也好,從馬路上就看不到車子,即使根本沒有人在找這輛車。他也不必為那把槍傷腦筋了。那槍就像沃特 ? 赫什霍恩一樣,再也不必令他操心了。
他泡了個澡,然后看了會兒電視,包括半小時的當?shù)匦侣?。主播是一個黑人女子和一個白人男子,兩人很難分辨,膚色和性別仿佛消失了,你唯一會注意到的就是他們歡樂的聲音和又大又亮的牙齒。
因此你也很難注意他們在講些什么,但赫什霍恩沒有出現(xiàn)在他們報道的任何新聞里。凱勒也不認為會有。
他上了床。外頭傳來的車聲不太吵,而且凱勒是紐約人,不太會為喇叭或警報器或尖利的剎車聲所困擾,甚至下意識里都不太會注意到。不過他還是試用了他買的耳塞,只是想看看感覺如何,然后還沒費事把它們拿出來就睡著了。
他醒來時大約十點半,忽然就醒了,在床上坐起來,心臟怦怦跳。當然他什么都聽不到,花了好一會兒才想到為什么。然后他看看電話,希望能看到那個小紅燈閃爍,可是沒有。他看看表,很驚訝自己睡了那么久。耳朵一塞住就睡死了。
他拔出耳塞,然后把那兩個不再是無菌的耳塞跟另外一對沒弄臟的放在一起。這樣可以嗎?只用過一次就該丟掉嗎?還是可以再度使用呢?據(jù)他所知,那對耳塞現(xiàn)在不再是無菌的了,但耳塞一定得是無菌的嗎?其他人又沒有沾到你耳屎的危險,如果這對耳塞除了你的耳朵不曾塞在任何其他地方,往后唯一的去處也就是你的耳朵,那再使用一次會有多不衛(wèi)生?不就像是把棉花棒拿來重復使用,或是更像把用后即棄的刮胡刀拿來再刮第二次嗎?
在他收拾行李,拿上車,繞過建筑時,他看到后停車場上有幾輛警車和救護車,有些車頂上還閃著燈。黃色的犯罪現(xiàn)場封條到處繞來繞去,他站在那兒看,兩個穿著藍綠色連身工作服的男子從一個房間里面抬著擔架出來。上頭有個橄欖綠與黃褐色的尸袋,拉鏈拉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