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投落空。凱勒，你反社會的程度就跟史懷哲一樣。但如果是這樣，你為什么會干殺手這一行呢？算了，你的車來了。祝你今晚舀菜愉快。還有別虐待任何動物哦，聽到?jīng)]？”兩個星期后，他主動拿起電話，叫她別把工作全給往外推?！艾F(xiàn)在你可說話了，”她說，“你在家嗎？別跑掉，我去打個電話，再回電給你?！彼陔娫捙?，后來一響就接起?！翱峙滤麄儸F(xiàn)在已經(jīng)找別人了，”她說，“不過或許可以說，我們運(yùn)氣不錯。他們已經(jīng)找 空運(yùn)快遞 （譯注：Airborne Express，airborne也有空降部隊的含義。）送東西來了，我老覺得這名字聽起來像是準(zhǔn)備打仗的傘兵。他們發(fā)誓明天早上九點前會送到我這兒，不過那個時間你剛到家對不對？你能搭兩點零四分那班火車過來嗎？我會去車站接你?！?/p>

“有一班十點零八分的，”他說，“到白原鎮(zhèn)是十一點差幾分。如果沒看到你，我就猜想你得在家里等傘兵，我會自己叫出租車?！?/p>

次日天氣寒冷而陰郁，天空下著雨，大到她必須開雨刷，卻又不夠大到可以消除雨刷上干澀的尖響。她張羅他坐在廚房的餐桌前，給他倒了杯咖啡，給他看她記下的事項和“空運(yùn)快遞”信封里連同預(yù)付現(xiàn)金一起送來的那幾張拍立得照片。他拿起一張照片，里頭是個七十來歲的老人，圓臉上有白色的小胡子，正舉著一根高爾夫球桿，好像希望有人接過去。

他說這家伙看起來不怎么像勞工領(lǐng)袖，桃兒搖搖頭?！澳鞘遣ㄌ靥m，”她說，“這是鳳凰城。好吧，應(yīng)該是斯科特谷，我敢說今天那里的天氣比這里好。也比波特蘭好，因為我知道那里老在下雨。我指的是波特蘭。至于斯科特谷，那里從來不下雨。我不曉得自己怎么搞的，怎么講話像氣象頻道。你可以飛過去，你知道。不必全程，但比方飛到丹佛?！?/p>

“或許吧?！?/p>

她用指甲敲敲那張照片?！案鶕?jù)他們告訴我的，”她說，“這人完全沒想到有人要他的命，也不會采取任何保安預(yù)防措施。另一方面，他的生活本來就有保安預(yù)防措施。他住在一個有圍墻和警衛(wèi)的小區(qū)?！?/p>

“暮客居?！?/p>

“里頭有個十八洞的高爾夫球場，周圍環(huán)繞著住家。每戶都有最先進(jìn)的住家保安系統(tǒng)，但唯一會觸動警鈴的，就是哪個活寶開球時把球打歪了，打破你家客廳的大片觀景窗；因為進(jìn)入那個圍墻小區(qū)一定得經(jīng)過警衛(wèi)室。沒有金屬偵測器，他們也不會沒收你的指甲剪，但得經(jīng)過警衛(wèi)確認(rèn)，才能放你進(jìn)去?！?/p>

“艾格蒙先生從不離開那個小區(qū)嗎？”

“他天天都打高爾夫，除非下雨，但我們都已經(jīng)曉得那里從來不下雨。他中餐通常就在高爾夫球俱樂部會所里吃，里頭有餐廳。他有個管家每星期來兩三次 我猜警衛(wèi)室的人認(rèn)得她吧。除此之外，他都一個人待在房子里。大概常常有人邀他出去吃晚餐。他未婚，而住在這類怪胎休閑小區(qū)里頭的男人通常都有六個女人。你一直瞪著他的照片看，我敢說我知道為什么。他看起來很眼熟，對吧？”

“對，可是我想不出為什么?！?/p>

“你玩過 大富豪 嗎？”

“老天，這就是了，”他說，“他看起來像 大富豪 里面畫的那個銀行家?！?/p>

“是因為那個小胡子，”她說，“還有那張圓臉。別忘了 經(jīng)過原點 ，凱勒，可以拿兩百元?！?/p>

她開車送他去火車站，因為下雨，他們就沒去月臺上等車，而改在車?yán)锏?。他說他大概不會再上食物船當(dāng)義工了。她說也不認(rèn)為這種事他會做一輩子。

“他們改了，”他說，“紅十字會接手了。這類事情他們常做，他們的專長就是救災(zāi)，而且他們很專業(yè)，可是這就把整件事從一件自動自發(fā)的紐約活動變得沒什么人情味了。我的意思是，剛開始時，我們有著名的廚師拼了命做出一堆救援人員喜歡吃的東西；然后紅十字會接手，我們就改把意大利通心粉加奶酪，還有熏牛肉片舀進(jìn)他們的盤子里。一夜之間，我們就從紐約金牌主廚變成了罐頭食品?！?/p>

“剝奪了其中的樂趣，對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