繼續(xù)前行。
稻草頭的手還撐在她腋窩下。她扶著瑪麗安娜從衛(wèi)生間門口走過。瑪麗安娜想停下腳步,腦子卻不聽使喚。她想喊出聲,告訴身邊的好心人她們已經(jīng)錯過衛(wèi)生間了,可嘴巴也不聽使喚。
"從這邊出去。"女人低聲道,"這樣會更好些。"
更好些?
瑪麗安娜感到身體碰上一道應(yīng)急門的金屬把手。門被推開。這是后門?,旣惏材日J(rèn)為稻草頭說得對。為什么要把衛(wèi)生間搞得一團糟呢?在酒吧后頭的小巷里嘔吐更好。還能呼吸新鮮空氣。新鮮空氣是有益的。新鮮空氣或許可以讓她感覺好些。
應(yīng)急門被完全掀開,"咣"的一聲撞在外邊的墻上?,旣惏材鹊乖诘???諝獾母杏X的確不錯。但也不是那么好。盡管疼痛依舊,可涼意拂到臉上,她覺得很舒服。
就在這時,她看到了那輛客貨兩用車。
這是輛彩色車窗的白色客貨兩用車。打開的后門像張大的嘴巴,要把她整個人一口吞下。原本站在車后門旁邊的人上前抓住瑪麗安娜,將她往貨車?yán)锿?。不是別人,正是那個胡須濃密的男人。
瑪麗安娜想要反抗,但毫無用處。
大胡子像拋一袋泥炭似的將她扔進(jìn)車內(nèi)。她砰的一聲落在貨車廂板上。他跟著鉆進(jìn)來,關(guān)上后門,站在她旁邊。瑪麗安娜蜷成一團。她的胃里依然疼痛難忍。但此刻,恐懼已籠罩她全身。
男人揭下胡子,沖她微微一笑。車子開動。司機一定是稻草頭。
"嘿,瑪麗安娜。"他說。
她無法動彈,無法呼吸。他坐在她身旁,拳頭回縮,緊接著重重落在她的腹部。
如果說之前的疼痛已很糟糕,那么此刻的痛苦,根本就是另一個層次的。
"錄像帶在哪里?"他問。
這時,他開始了對她的真正傷害。
第二章
"你們確定想要這樣做嗎?"
有時候,你會沖出懸崖。就好像兔巴哥動畫片中的場景一樣,威利狼發(fā)足狂奔,甚至當(dāng)他已經(jīng)沖到懸崖之外時,依然保持著奔跑的姿勢。然后,他會停下來,向下打量,意識到自己即將垂直下落,卻已束手無策,不可挽回。
但還有些時候,或許應(yīng)該說是絕大多數(shù)時候,事情并沒有那么清楚。漆黑之中,你在懸崖邊行走,但你的腳步緩慢,不知道自己正往哪個方向走。雖然你每一步都很小心,但在黑夜里,它們依然是盲目的。你想象不到自己離懸崖邊緣是多么的近,腳下的軟土?xí)鯓討{空消失。只要稍不留神,你就會突然落入漆黑的深淵。
邁克就是在這個時候意識到他和蒂婭到了那個邊緣的。那個有著一頭鼠窩般的頭發(fā),一雙文身密布、毫無肌肉的胳膊和又臟又長的指甲的年輕安裝員回頭看著他們,用與其年齡非常不相稱的不祥語氣問出了那個該死的問題。
你們確定想要這樣做嗎……
他們都不是這個房間的主人。當(dāng)然,邁克和蒂婭·拜是在他們自己家,利文斯頓郊區(qū)一棟錯層豪宅里。但對他們而言,這間臥室已經(jīng)成為敵人的領(lǐng)地,自己的禁區(qū)。邁克注意到,這里依然大量殘留著過去的印記。與冰球相關(guān)的紀(jì)念品沒有被處理掉。不過,它們原本在房間里占據(jù)主導(dǎo)地位,此刻似乎已瑟縮在書架的背后。加洛米爾·賈格,以及他最近非常喜歡的游騎兵隊的英雄克里斯·德魯利的海報仍舊掛在墻上,但由于陽光的照射,或者無人關(guān)注,已經(jīng)褪色。
邁克的思緒回到過去。他還記得兒子亞當(dāng)曾經(jīng)怎樣閱讀《毛骨悚然》(Goosebumps)系列雜志和邁克·魯皮卡那本描述那些克服種種難以抗拒的困難贏得勝利的兒童運動員的書。他過去常??磮蠹埖捏w育版,尤其是冰球資訊,儼然一位鐘情于猶太法典的學(xué)者。他給自己最喜歡的運動員們寫信,索要簽名,并將它們用大頭針掛起來。他們一起去麥迪遜廣場體育場時,亞當(dāng)總是堅持要到三十二大街上靠近第八大道的那個運動員出口去等待,期望能得到冰球隊員們的簽名冰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