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白。"

"都是孩子。"

"是啊。"

"吉爾仍然忠于雅斯敏--唯一的一個。一個十一歲的孩子能這樣做，太讓人驚訝了。我知道她可能也會因此受到一些取笑。"

"她能應(yīng)付。"邁克說。

"她是個好孩子。"

"雅斯敏也是。"

"你應(yīng)該為此感到驕傲。我要說的就是這個。"

"謝謝。"邁克說，"事情會過去的，蓋伊。耐心一些。"

蓋伊挪開目光。"我上三年級時，有一個男孩叫埃里克·赫林格。埃里克的臉上總是掛著燦爛的笑容。你知道嗎，他的穿著像個呆瓜，可他自己似乎絲毫沒有意識到，就總是那樣笑著。有一天，他在上課的中途嘔吐。一團(tuán)糟。臭味熏得我們都想離開教室。總之，從此以后，孩子們開始挑他的刺。把他叫做笑林格。事情遠(yuǎn)沒有結(jié)束。埃里克的生活變了。他的臉上沒有了笑容。跟你說實(shí)話，即便是好幾年后，我在高中禮堂里看到獨(dú)自一人的他時，也再也沒有見過他的笑容。"

邁克一言不發(fā)，但他也聽過一個類似的故事。每個人的童年都有這么一個故事，都有他們自己的埃里克·赫林格或雅斯敏·諾瓦克。

"情況沒有好轉(zhuǎn)，邁克。所以我會把房子賣了。我不想搬家?？晌也恢肋€能做什么。"

"如果有什么是蒂婭或我能幫得上的……"邁克說道。

"我非常感謝。我也很感謝你讓吉爾今晚在這里過夜。這對雅斯敏來說很重要。對我也一樣。所以，謝謝你。"

"沒什么。"

"吉爾說你今晚要帶亞當(dāng)去看一場冰球比賽。"

"是有這個打算。"

"那就不能再耽擱你的時間了。謝謝傾聽。"

"不客氣。你有我的手機(jī)號碼吧？"

蓋伊點(diǎn)頭。邁克拍了拍這個男人的肩膀，然后朝自己的車走去。

這就是生活--一位老師十秒鐘的沖動改變了一個小女孩的一切。想到這些真讓人失望，同時也讓邁克擔(dān)心起亞當(dāng)來。

兒子身上是不是有相似的事情發(fā)生？會不會有某個意外，也許哪怕是很小的一件事，改變了亞當(dāng)?shù)纳钴壽E？

邁克想起那些穿越時空的電影，你回到過去，改變某一件事，然后所有的事情都變了，某種連鎖反應(yīng)。如果蓋伊能穿越時空，帶雅斯敏離開學(xué)校幾天，事情還會這樣嗎？雅斯敏會更加開心嗎--或者被迫搬家，從中了解到人們能有多么殘酷，這會令她的情況最終好起來嗎？

誰能知道？

邁克到家時，房子依舊空空如也。亞當(dāng)還沒回來。也沒有收到他的短信。

邁克走進(jìn)廚房時，腦子里還在想著雅斯敏。他留下的便條還在餐桌上放著，沒人動過。冰箱上貼著幾十張照片，每一張都被磁貼整齊地排號。邁克發(fā)現(xiàn)其中一張是亞當(dāng)和他去年在六旗大冒險公園時拍的。邁克對游樂車總是感到恐懼，可他的兒子不知怎么說服他參加了某個叫做"戰(zhàn)栗"的游戲。那個名字非常貼切。邁克很享受。

他們從游戲中走出時，父子倆擺起姿勢和一個穿得像個蝙蝠俠的家伙一起照了這張相。飛車使兩人頭發(fā)亂糟糟的，他們摟著蝙蝠俠的肩膀，一臉傻笑。

這是去年夏天的事情。

邁克腦海中浮現(xiàn)出當(dāng)時的情景，他坐在轉(zhuǎn)盤里，心怦怦直跳，等待飛車出發(fā)。他扭頭看看亞當(dāng)，兒子沖他壞笑，說："不要放手。"接著，緊接著，記憶閃回十年前，亞當(dāng)還只有四歲，他們依然是在那個公園，人們沖向特技人演出現(xiàn)場，人潮洶涌。邁克握住兒子的手，告訴他"不要放手"。然后，他便感到那只小手更使勁地握著自己的手。但人太擠了，小手從他的手里滑出。邁克感到極度恐慌，就好像大浪打到沙灘上，潮水要卷走他的孩子。分離只持續(xù)了幾秒鐘，最多十秒，可邁克永遠(yuǎn)不會忘記那些短暫瞬間，血往上涌，無盡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