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人缺乏時間觀念,在他們的勞動過程中充分表現(xiàn)出來。我們已經(jīng)說過,在勞動的緊張程度上,他們與盎格理一撒克遜人有明顯的區(qū)別。
曾經(jīng)和中國承包人及工匠一起蓋過房子的人中,有幾個愿意再進行這種合作呢?人們遲來早走,不斷停下喝茶。從很遠的石灰坑中搬運一布兜的灰泥,如果用獨輪車推的話,運量會提高三倍。可是誰也不指望提高效率。遇上小雨,就會停工。這樣,事倍功半,進度很慢,這樣很難計算出這群人的“日勞動量”。我聽說一個外國人不滿木匠釘板條的緩慢進度,就趁他們吃飯時自己釘起來,結(jié)果完成了他們四個木匠半天的工作。
維修工具,對中國工匠也是件很費時間的事。然而如果工具是外國人的,就不必為此困窘了。沒有人動過,工具就神不知鬼不覺地壞了。遇到這種情況,中國人就會宣稱:“本人不在這里?!边@句格言恰當?shù)胤从沉怂麄兇藭r的心態(tài)。桿和上檁條插在墻中,近處用買來的繩子捆綁一下,就算支起了腳手架,整個工期,天天都可能發(fā)生危險。所有的事情,都沒有經(jīng)驗。沙子、石灰都不合用,就地挖的土地總不合宜。外國人是無助的。他就像《格利佛游記》譯者注:《格利佛游記》,愛爾蘭作家江奈生·斯威夫特(Jonathan Swift)所作,即大人國與小人國的故事。中所說的那樣,被一根線操縱著,對他來說,和一根線在一起,都顯得太多了。我們的記憶中,一直銘刻著一位廣東承包人的形象。他是個大煙鬼,合同和資金一起消失在煙霧中,被他抽光了。最后,實在忍無可忍,只得把他一系列驚人的欠缺擺在他面前,斥責道:“告訴過你玻璃的尺寸,三個窗戶你量過好幾遍,然而你做的全錯了,一塊也用不上。門也沒有合縫的,沒有上一點兒膠。地塊尺寸短,數(shù)量也不夠,還盡是木節(jié),全都不合用?!甭犕赀@場斥責之后,那位脾氣溫和的廣東人,憂郁地盯了他一眼,用優(yōu)雅的口吻抗議道:“別這樣說!別這樣說!這樣說有失紳士風度!”